龙老怔住了。
明亮的双眸暗沉了下来,紧凝着陈东。
半晌。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许……少爷的直觉是对的吧。”
直觉?
陈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刚才赵破虏讲述和徐清风的渊源时,他和众人的关注点都不同,一直紧盯着赵破虏的面部。
人在说谎的时候,哪怕将谎言说的再真,可终究会有小细节流露出来。
很细微,但足够捕捉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和龙老纠结这件事。
不论是赵破虏,还是徐清风。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在帮他陈东,至于往后,那就得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才知道了。
恰在这时。
楚蒹葭回来了。
一进别墅,便低着头,急匆匆地朝楼上走。
“蒹葭,怎么了?”
陈东察觉到楚蒹葭的异样。
“啊?哈……没,没什么!”
楚蒹葭蓦地抬头,慌乱无措的回应着:“那,那个陈,陈先生,我,我先上楼休息,休息一下。”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跑。
陈东和龙老面面相觑。
龙老揉了揉眼睛:“奇怪,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咋看见蒹葭的脸红了?”
“没眼花,确实红了。”
陈东戏谑一笑,揉着鼻子
疑惑道:“姜麒麟刚才对蒹葭做了什么?”
即使刚刚仅仅是惊鸿一瞥。
可楚蒹葭的脸蛋都快渗血了,陈东还不至于眼瞎到这种程度。
……
另一边。
城郊机场。
姜麒麟坐在私人飞机上,疑惑的看着窗外翻腾的云海,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我说喜欢她,她却骂我是流氓呢?”
刚才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不通人事的姜麒麟,百思不得其解。
他明明听到楚蒹葭的夸赞,也表露出对楚蒹葭的好感,也仅仅是好感而已,为什么楚蒹葭会突然骂他一句流氓,然后转身就跑。
皱眉思索了许久,姜麒麟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哎呀……做人好难啊!她骂我干嘛,朋友间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很难想象,一个而立之年的成年人,此刻会有这般沮丧孩童的一幕。
姜麒麟颓丧的靠在舷窗上,蹙眉无奈地说:“爷爷让我来交好陈先生,结果却惹恼了陈先生,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下到家后,该怎么给爷爷交代啊?”
他这一行,姜六爷本意是让他出来见见世面,顺便和陈东交好。
偏偏,临近家门了,却鸡飞蛋打。
更让姜麒麟苦
恼的是,全程他都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到底哪里做错了。
一想到回到姜家,面对爷爷的画面,姜麒麟就头大的厉害。
……
姜家。
“阿嚏!”
姜六爷突然打了个喷嚏,错愕地看了看左右:“奇怪,怎么感觉怪怪的?”
恰在这时。
一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走进了院子。
中年人年约五十,两鬓有些花白,头发朝后梳成了大背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人一种沉稳坚毅的感觉。
如果仔细看,还能从五官轮廓上察觉出几分姜麒麟的影子。
“爸,怎么了?”
中年人一进来,就察觉到了姜六爷的异样。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小风吹一下,都得打个喷嚏。”
姜六爷摇头感慨道:“老咯老咯,怕是日子也不长了哟……”
中年人坐在了姜六爷身旁,平静的说:“麒麟出生那年,你就在说这话了,这都说了三十年了,咱父子俩,你就别扯这事了。”
“孽障!”
姜六爷眼睛一瞪:“你个龟儿子,就不能盼你爸点好?”
“我是龟儿子,你是啥?”中年人侧目,戏谑一笑。
姜六爷脸色涨红,狠狠地骂道:“MMP!”
中年人哈哈
一笑:“爸,自家人,你就别扯年岁这事了,就您老这副身子骨,靠着咱家的根基,那就是奔着二百岁去的。”
话一出口,姜六爷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眉宇间威势尽出,强烈的压迫感,瞬间让中年人脸色一变。
中年人急忙低头道歉:“爸,是我失言了!”
“人到中年了,得学会管着自己的嘴。”
姜六爷沉声道:“祸从口出,管不住自己的嘴,祸也就来了。”
“爸,受教了。”
中年人恭敬应道,不敢辩驳。
“罢了,去给麒麟儿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和陈东相处的如何。”
姜六爷摆摆手,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爸,其实我一直有些不明白,咱们姜家,比之陈家,有过之无不及,与陈家交好我能想明白,姜家帮陈东,我也能想明白。”
中年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眉头紧皱,沉声道:“可我搞不明白,咱们姜家何至于帮陈东帮到这种地步?姜家身为世族门阀,千年恢弘而不倒,每逢天下将乱未乱之际,才入世救人,匡扶天下,而这一次,陈东一人,就让姜家直接入世……”
“如今这天下,还不是将乱未乱之际吗?”
姜六爷
双目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中年人一怔,苦笑道:“可之前呢?姜家为陈东入世,可不是在天下大乱前夕,而是在更早以前,天下大乱可是在陈东父亲大寿之后呢!”
姜六爷摆摆手:“陈东不够,但陈道临和陈道君,够了!”
中年人依旧迷惑:“还请爸明示,姜家入世的决定,可不仅仅是爸你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姜家上下共同商议出的决定。”
“别问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的。”
姜六爷重新闭上了眼睛:“去问问麒麟儿吧。”
中年人凝视着姜六爷几秒钟,最终只能无奈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等到中年人走出院子后。
姜六爷才徐徐睁开眼睛,望着苍穹上耀眼刺目的太阳,低声呢喃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狗做久了,自然也就不甘愿做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