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霍烨霖脸上的若失怅然,清楚他是真的想要和江暖棠父女相认。
席茂勋倒没有泼他冷水,目光平静,声音缓缓地开口:
“现在知道也不晚。”
睿智沉稳的声嗓,仿若定海神针般,止住了霍烨霖躁郁不安的心神。
现在知道也不晚?
真是这样的吗?
霍烨霖的心中涌起几分希冀,却又很快消逝,轻轻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
“只怕是不容乐观。”
俊美如斯的温润脸旁,显而易见地露出失落惆怅。
回想起老太太为了维护秦雅薇,替秦雅薇出气,针对江暖棠做的那些事情,所酿成的种种恩怨,霍烨霖实在没有把握江暖棠能够接受他这个,在不恰当的时间地点,不合时宜被证实身份的亲生父亲。
整个人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般,落魄失魂。
席茂勋本就有意帮他和江暖棠牵线搭桥,这会见他如此,不免多说了几句。
“别把事情想得太悲观了,小暖那个人啊!你看似性格疏冷,对谁都不上心,实则面冷心热,比谁都渴望亲情。只要对她好,她总会感受到的。”
只要坚持对她好,她总会感受到的。
席茂勋没有藏私,劝诫的话句句在理。
霍烨霖唇瓣轻抿,似有所悟,最终却还是
没太大把握地说出,潜藏在内心的担忧。
“家母之前,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对她做过一些触及底线,违背道德良知的事情。恐怕不是单纯我对她好,就能缓和的。”
霍烨霖愁眉不展,眉宇间尽是忧心,说完后,便见席茂勋摇了摇头,目光和善地说:
“如此你就太小瞧她了。虽是一家人,但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自然不能混为一谈。
尤其之前你能公开在微博上维护小暖,便提现了你和你母亲之间的不同。小暖是个心思透亮的孩子,自是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席茂勋声音和缓,顿了下,话锋一转,复又接着补充:
“只不过这孩子自小命苦,人生坎坷,一路走来失去太多,便不敢轻易拥有,才会显得拧巴!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坚持,便没什么办不好的事。
今日把话聊开,我也不和你说虚的。老爷子我一把年纪,虽说小姑娘和我没血缘关系,但我到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如果能在合眼前,看到她找到喜欢的人,步入婚姻,并有娘家做依靠,便也没有遗憾了。”
老人家一字一句,声线平稳,纵使有私心,也是在希望江暖棠过得好的前提下。
霍烨霖自然不会拒绝反对,不
仅把他的话听进去,还颔首保证:
“您放心,不管她认不认我这个父亲,以后我都会尽我所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她不受伤害。”
霍烨霖说得一脸认真。
二十年前没做到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伤痛和遗憾。
如今他一生最爱的两个女人,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说什么也要好好护着。
席茂勋苦口婆心,掏心挖肺说了一堆,要的不过这么一句。
眼下霍烨霖给了,他自然不会继续拿乔,面色和缓地颔首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
说话间,席茂勋抬起头,视线与霍烨霖交汇,旋即唇瓣轻启,吐出一句:
“孝顺没错,有时候却要把握尺度,以免助纣为虐。”
明显意有所指的话语,从席茂勋的嘴里缓缓吐出。
其中分量,无亚于石破天惊。
霍烨霖是聪明人,自是清楚席茂勋话中的意思是什么。不过是他多年来,不愿正视面对的真相罢了。
纵然早有预感,这会被席茂勋如此直白地点出来,霍烨霖还是有些心神恍惚,难以接受。
攥紧拳头,霍烨霖极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连后面怎么离开的病房,都没有太大印象。
……
等江
暖棠和邵湛凛回来的时候,霍烨霖已经不在病房里。
见此情状,江暖棠不由得松了口气。
走了好。
这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
想要对他疏离高冷,不假辞色,未免太过刻意,毫无芥蒂的接受,又过不了心中那一关。
病床上的席茂勋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忽地出声问:
“还是不能释怀吗?对你亲生父亲?即使那个人是霍烨霖,并且平日里对你还不错。亦或是……”
因为那人是霍家排行第四的霍烨霖,所以才更加无法接受?
后面那句,席茂勋没有说出口,但江暖棠听懂了。垂眸抿唇,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的心里乱得很。
清楚她对亲生父母的观感,仅一眼,席茂勋便洞悉了她的全部想法。
也不介意她的沉默以对,复又出声打破沉寂:
“霍家那个老太婆,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狠角色,老了性格也没有任何改变。索性她的几个儿子,没一个像她。
如果你回霍家,撇开姓文的家老太婆不说,有那几个舅舅、表兄弟护着,晋城排得上名号的这几个世家,没人能欺负得了你。就算是那姓邵的小子想和你大声说话,也还得掂量掂
量。”
席茂勋帮着江暖棠分析利弊,邵湛凛早就被他支出去,他说得毫无顾忌。
只任凭他好说歹说,江暖棠似乎都不为所动。
席茂勋只能另辟蹊径。
话锋一转,揭露霍烨霖潜藏内心几十年的苦衷:
“至于让你耿耿于怀,你亲生父亲违背诺言,没回来找你母亲这事,我也让人调查了,当年霍烨霖赶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躺床上昏迷不醒,险些成了植物人。等一年后醒来,带着聘礼想去娶你母亲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你母亲和你也下落不明……”
席茂勋苦口婆心,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