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波洛咖啡厅之后,河谷绘美暂时将旅行券放在储物柜里,然后继续下午的工作。
米花町的居民即便是经历了那样的案件,第二天还是正常上班上学,因此波洛周一的客流量依旧。
河谷绘美已经习惯了波洛的工作频率,不会像第一天那样忙得一头雾水,不过接踵而至的新的问题却让她一下子慌了神。
“你好啊,河谷小姐!”一个看上去面孔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男高生向她打招呼。
河谷绘美愣了一下,从埋头记单中分出些注意,抬头看了过去,大脑在这一瞬间迅速开始回忆这个人的名字,结果自己毫无印象。
完蛋!!!根本不记得这个人是谁!而且他刚才喊了自己的名字对吧,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和自己搭过话认识的……会暴露自己的脸盲的!
如果暴露自己这个问题的话,说不定就没办法继续在这里打工了!就她所了解的霓虹服务业来看,记不住熟客的名字可是非常失职的。
虽然其中也有因为自己怕麻烦的原因,换工作要用的时间可多多了。
河谷绘美非常小弧度地侧头,悄悄看了一眼榎本梓的位置,发现对方现在没有空闲,而安室透现在正在煮咖啡,有一位客人还点了需要拉花的拿铁,同样抽不出时间来帮忙。
先掩饰后找借口的算盘落空了,河谷绘美咽了一口唾沫,转回视线,对上那位正在叙述之前经过的男高生。
“……是、青村啊,好巧。”
算了,随便猜一个!
男高生疑惑地停下说话的动作,而后笑道:“不是啦,河谷小姐,我叫井上,青村是之前陪我一起来咖啡厅的朋友。”
猜错了!!!简直是大失败啊!——
河谷绘美大受打击,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座石像,脸上还保持着服务生式礼貌的微笑,但心底已经陷入无限哀嚎了。
“这、这样吗,实在是万分抱歉……”河谷绘美尴尬道,脚趾在鞋子里疯狂抓地。
河谷绘美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井上正在继续聊下去的时候,另一边的客人开始呼唤服务生,他们已经决定好自己要吃的食物想要点餐。
河谷绘美一边在内心欢呼“帮大忙了”,一边向井上抱歉地告辞,面上淡定,脚下飞快地逃离这张桌前。
之后的时间里,幸运地都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河谷绘美将店门口的牌子翻转到打烊的那一面,看着上面的“OFF”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收起放在门口的招牌。
“河谷小姐。”身后突然传来安室透的声音。
河谷绘美拿着招牌放进角落,才起身看向他,问:“是的。有什么事吗安室先生?”
他一副思索的模样,一只手放在腰间,凝视着河谷绘美说:“河谷小姐是不是……有些记不清人?”
“为什么这么说?”河谷绘美冷静地反问。
安室透笑得一派天然,“只是偶然间有这种感觉。之前河谷小姐和客人聊天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不过,主要是因为一些很微妙的观察吧。”
“抱歉,我不是有意想知道什么。”
尽管没人知道他的防备心理,他还是提前打了补丁。
“不……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并没有感到冒犯,而且安室先生说的对。”河谷绘美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浅棕色的眼睛盯着他几秒,才转过眼去看其他地方,“我不太擅长记住一个人的长相,通俗来讲,就是轻微脸盲,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妨碍我的日常生活,毕竟在我看来,除了脸,人的身上可供记忆的特征非常多。”
——只不过外貌特征更显眼罢了。
“即使他人在我眼中每天变换,毫不相同,但只要我记住了那个人的微小习惯和气息,那就能迅速确认。”
她说话时,午后黄昏的光从她背后经过,在她脸上留下一抹沉重的黑影。
“比如说,安室先生和波本之间的区别,我还是很清楚的。当然,不止这些。”
平静而淡漠的语气就像在反击戳穿自己弱点的敌人,神态是往日一样永不化去的百无生趣,但瞳孔下隐隐显现出一抹锋芒。
这是威胁?还是玩笑?
安室透心觉此时并非优良的时机,便顺着话接下去,“那我们就互相拥有对方的一个秘密了,河谷小姐。”
“嘛,话虽如此,你告诉别人也无所谓啦……随你的便。”河谷绘美挠了挠脸颊,越过他走进室内,而后扭头看着他,“安室先生,答应要教我做三明治的事,还算数吗?”
“那当然了,没问题。”安室透随后也返回了咖啡厅里。
两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揭过了什么话题。
而日夜交织下,黑暗也开始涌动。
一家酒吧静默地伫立在城市里不起眼的位置,相较其他自从光芒坠落后,纷纷涌现出自己身影的商店,繁华的东京里灯红酒绿交杂,幽深昏暗的酒吧大门一直睁大自己漆黑的眼眸,凝视着来往的人。
——犹如监视人类于枝丫间的群鸦。
酒吧内部的风格与外观别无二致,甚至于更加黑暗,仅有吧台附近的几盏橘调暖光的筒灯打下光束,没有酒保工作,没有冰块叮当,静默在黑影中的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名全身包裹严实的铂金色长发的婀娜女人走进这静默里,打破了室内的死寂气氛。
“啊啦,琴酒,今天你居然有心情出现在这里喝酒。”贝尔摩德扬起红唇,站在吧台前,朝着黑暗里的人影笑道,抬手摘下了盖住半张脸的墨镜。
“我记得你昨天的任务是去处理一个背叛组织的家伙,怎么?竟然没成功吗?”
影下的那片灰色微微一动,是琴酒银色的长发,他坐在那里,闻言转头瞪向了这位容貌极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