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路灯的光所照到的地方, 已少有行人。
穿着卡其色风衣、头戴帽子的中年男人从狭窄的巷子里穿过,皮鞋踩过水泥地的“咯噔”、“咯噔”声随着夜风传得很远。
走着走着,中年男人猛地回过头。
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没有看到任何人。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 自言自语, “是我想多了吗?”他转过身,继续快步朝前走去。
巷子尽头, 拐角处,金发青年静静地站立着。
十几分钟后, 安室透站在一个电话亭旁边, 远远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进了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旧公寓。
不一会儿,公寓四楼左数第二间房的灯亮了起来。
那间房间的窗帘拉得很紧,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只能看到人影印在窗帘上。
安室透抬起右手,按在了电话亭的玻璃门上, 嘴角缓缓上扬。
四十多分钟后,已经洗过头洗过澡换上睡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卧室地板上数着钞票, 突然听到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的精神瞬间绷紧。
敲门声一直响个不停,中年男人慌忙将钞票全部装进了大皮箱里, 推回床底下。他从窗边拿起一根棒球棒,朝门口走去。
“是谁?”中年男人猛然高声问道。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 一个青年男子礼貌地应道,“先生您好, 您点的外卖到了。”
中年男人绷紧的神经并未放松, 他握着棒球棒的手紧了紧, “我没有点外卖!”
青年男子顿了顿,“可是我拿到的单子上写的地址是这里,请您开门签收一下好吗?”
中年男人厉声道,“我都说了,我没有点,你快滚!”
青年男子略有迟疑,“不好意思,先生,这是我的工作,不把外卖送到客户手里,我会被扣工资,您不收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耽搁您一点时间,请您收一下。”
中年男人听得火冒三丈,他左手握着门把手,右手举起棒球棒,猛地把房门推开。
门口的外卖小哥被他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两步,慌慌张张地解释,“先生,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给您送份披萨外卖!”
中年男人警惕地打量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空旷的过道。
外卖小哥穿着蓝色的外卖服,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唇,他咧嘴一笑,送上手中的披萨盒,“请您收一下。”
中年男人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外卖单上确实写着他的门牌号,他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收货人是野泽,我不是野泽,都说了我没点外卖!你快点滚,别再打扰我,否则!”
他朝对方挥动了一下棒球棒,将外卖盒丢回对方怀里。
外卖小哥连忙接住,“可是……”
“滚!”
中年男人厉声喝道,然后“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什么人嘛?”外卖小哥抱怨了两句,只得离开。
中年男人听着外卖小哥的脚步声由大及小,很快消失在楼梯口,不由得冷哼了声。
外卖小哥下了楼,径直朝附近的厕所走去,他俯视着被扒掉外套和裤子坐在马桶上昏迷着的年轻男人,摘下帽子盖在对方的头上,狡黠地眨眨眼,“对不起了,哥们。”
安室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那份特意点的披萨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打开厕所门快步离开。
诸伏景光将车开到了一座桥头,他放下窗户玻璃,朝外看了看,“zero说的应该是这里吧?”
他踩下刹车,将车停下。
怕打扰到安室透工作,诸伏景光也没有拿手机出来给他打电话。
等了一会儿,穿着一身黑衣的安室透从大桥旁边的一个商店后面走出来,“hiro。”
诸伏景光按下车子的开门键,安室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诸伏景光当即启动车子,朝桥上驶去。
“怎么样?”
“跟踪了那家伙好几天,总算是找到他的秘密藏身处,东西恐怕也被他藏在了那里。”安室透取下手上戴着的白色手套,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说起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你在鸟取县。”安室透转过头,眯眼盯着诸伏景光,“hiro,你去鸟取县做什么?”
他没记错的话,琴蕾这次的任务地点就是鸟取县。
诸伏景光:“……”
见发小没有回答,安室透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诸伏景光,“你特意跑去鸟取县见琴蕾,为什么?”
是有什么样的事,紧急到跑去见她一面,不能等她回来再谈?
诸伏景光说:“有一点事情。”
安室透苦口婆心,“hiro,她毕竟是组织成员,就算她没有杀过人,她也是犯人,你可不能真的喜欢上她啊。”
诸伏景光无奈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安室透露出半月眼,语气嫌弃,“你没有对她动心?”
诸伏景光:“……”
他回想起有栖川莉奈趴在他怀里哭泣时的样子,泪光闪闪地注视着他的样子,撑不住笑了起来。
琴蕾大概不知道,人真的伤心痛哭之时,止不住的不只是眼泪,还有鼻涕。
她哭得那么好看,一看就是假的。
不过,感受着自己想着她的脸再度失速的心跳,诸伏景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嘛,就算明知她在演戏,他也还是……
安室透看着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变化,嘴角轻轻抽搐,“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诸伏景光果断转移话题,“不,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好像只有你不知道了,我觉得有点对你不住。”
安室透:“?”
他皱眉,“什么叫只有我不知道?”
诸伏景光眼角的余光扫了安室透一眼,他故作深沉,“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