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控录像来看, 前野庆进入洗手间后,确实没有再出来过了,绳子也的确是他自己拿进去的。
这一切也许能成为他是自我了断的最有力证据,只除了一点:他脖子上的吉川线却又明明白白地呈现着, 他是被人所杀害的这一事实。
在目暮警官对其余几人做着例行询问的同时, 佐藤美和子进到洗手间里转了转。
她看着窗边的雨水痕迹, 想到了什么, 于是立刻大步走过去,掀开了窗户。
这扇窗户是朝上打开的, 大概能斜向上打开六十度左右, 通口不大,只是为了空气流通而设计的。
佐藤警官垫了垫脚,把目光高度抬到窗沿之上。
“有剐蹭痕迹吗?”
根据佐藤美和子的动作,萩原千速立刻反应过来她在查看什么痕迹,猜测道。
她和萩原研二以及沙罗因为在死者死亡的时间内都确认呆在一起, 具有不在场证明,所以被排除了嫌疑, 此时也作为目击证人在一边协助警方的调查。
佐藤点了点头, 她招呼痕检人员过来拍照取样, 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灰尘的痕迹是朝外的,纹理清晰, 只有一次性的剐蹭。”
目暮十三点头:“这么说, 凶手事先藏在洗手间中, 待到前野庆来到这里,将他谋害后便翻窗逃出。”
松井铃子松了一口气:“这么说, 我们几个应该都没有嫌疑了吧
“——九点以前, 除了前野庆说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我和其他人可都在厨房收拾下午烧烤用的东西;大家身上都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人蹭到灰。”
佐藤闻言揉了一把自己短发,她总觉得有哪个环节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一直沉默的萩原研二突然说道:“我们怎么能确定,那个身影是前野庆?”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萩原千速迅速明白弟弟在说什么,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那个人背朝着前野家的房子和民宿,浑身穿着黑色的雨衣,打着一把伞遮罩住了整个头,但无论是自己姐弟二人,还是身为妻子的前野美咲,都一眼认出那个人是前野庆。
她慢慢地说道:“身型——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身高。”
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探究地看向她,他们此时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看见前野庆的几人都是从二楼的视角往下看,俯瞰的视角很难衡量出一个人的身高有多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如何确定的呢?
“是因为对比。”萩原研二肯定地说道。
“当时院子中只有靠墙堆放的木箱,而从我们的角度向下看,也能看出那个人的身高高于木箱。”
他的眼神环绕了众人一圈,在前野优一郎脚底带上的泥水上慢慢滑过,若有所思道:
“而在前野家三个人和松井铃子女士中,就只有前野庆的身高高于木箱堆积的高度。”
目暮警官听了这话,陷入沉思。
还没等他说话,佐藤美和子已经猛地掉头向门外跑去。
不一会儿,她甩着湿辘辘的头发回来,蹙眉道:“那堆木箱比我身高还低些。”
松井铃子惊呼:“不可能,那堆木箱叠起来至少比我高半个头。”
佐藤美和子敏锐地转头问前野美咲:“那些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前野美咲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片刻,轻声说:“什么也没有,我们本来打算明天扔掉的。”
所以才会在雨天也堆积在墙角不管。
“是用来装什么的?”目暮警官追问道。
“……是优一郎君从我丈夫的家乡带来的特产蔬菜。”
目暮警官朝着一个警员低语几句,警员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返回来告诉目暮警官:“箱子确实很空,而且非常轻,高度也的确在一米六左右。”
“——而且,我们在下面的土壤里,发现了一些已经湿掉的三角形纸板。”
三角形是比较稳定的结构,如果是材质好些缝隙较小的三角纸板堆叠起来,足够撑起一两个轻木箱的重量了。
最重要的是,等到下雨天,三角纸板被浸湿瘫软之后,木箱的高度就会降下来。
从而衬托另一个人的高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时间在院子里完成这项工程的,就只有房子的主人前野美咲,以及在前野夫妇外出时帮忙看过屋子的前野优一郎。
而前野美咲身材圆润丰腴,不可能是院中的那个瘦高背影的主人。
至此,嫌疑犯的唯一人选呼之欲出。
但意料之中还存在着一些意料之外。前野美咲对于这个结果完全没有表现出真正的惊讶,反而脸色衰败,看起来甚至比发现丈夫去世时还伤心。
松井铃子抱着手臂,轻声叹息:“在大学里,我一直以为前野优一郎和美咲才会是一对。”
萩原千速紧皱眉头,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面对突然变成嫌疑人的大学好友,她心中五味杂陈。偏偏前野优一郎看了一眼前野美咲后,就干脆地认了罪,连一点质疑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
“但前野说,他不喜欢女人。”
松井铃子嗤笑一声,没人知道,她的笑声中蕴含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已经没有意义了。
萩原研二沉默地把一只手搭在姐姐的肩头上,轻轻拍着,就像母亲安慰小时候不小心跌倒的他们一样。
萩原千速静默片刻,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
当前野优一郎犯下这起罪行的时候,当他特意选择了最轻的箱子装满蔬菜运到兄嫂家的那一刻。他就不是当年萩原千速认识的那个朋友了。
前野优一郎交代说,他是因为发现了母亲遗嘱的真相。
以前母亲去世的时候,遗嘱中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哥哥。
当时他想已经被国外名校的研究生项目录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