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孽赫然是一头大半人高的黄皮子,目光凶狠。
黄皮子是一种很邪性的兽类,众多民间怪异之事都离不开它的身影,甚至被不少人供奉为神,位列“五大仙”之一。
若是以前,面对这般妖孽时,老覃难免心怯。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心境已然打开,背后还站着一位能用飞剑的高人先生,怕什么?
铁剑如电,一往无前。
嗤!
电光火石间,黄皮子肩膀中剑,带起一抹血花。
见状,老覃信心更足,一下子起来了:原来所谓“妖孽”,也不过如此。
人都是这样,面对神秘未知,因为不了解,所以有畏惧。可一旦尝试过了,见识过了,于是畏惧尽去,能够坦然面对了。
这黄皮子最为擅长的是幻术,其他方面就不入流了。它迷不住老覃,面对铁剑锋刃,根本招架不住,转身想逃。
老覃哪里会让它逃掉?大踏步赶上,一剑将其刺了个透心凉,死得不能再死。
它一死,所有的术法尽皆消散失效。
半边脸颊肿得像猪头的郭远明衣衫不整地跌跌撞撞跑出来,嚷道:“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边,小厮阿福跑出,把他扶住:“少爷,你没事吧?”
郭远明却不管他,口中叫道:“媚儿呢,我的媚儿在哪里?”
老覃用剑一挑,把黄皮子扔到他脚下,噗通一响:“郭公子,这就是你的好媚儿。”
郭远明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惊道:“这是什么?怎么可能?”
老覃懒得与他多说,同是读书人,这厮与先生比,简直提鞋都不配。
郭远明毕竟不至于愚蠢到家,一些蛛丝马迹,只要细想起来,便能连成一片,最后形成事实的真相。
只是这个真相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得了的。
郭远明羞愧欲死,忽地大叫一声,冲进屋里,重重关门,随后没了声息。
阿福大惊,生怕自家少爷一时想不开会自寻短见,赶紧去拍门呼喊。
老覃嘴一撇,返回屋内。
陈有鸟已经点起了灯,问:“解决了?”
老覃连忙把过程从头到尾禀告了,最后道:“我看那郭公子深受打击,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
陈有鸟笑道:“那倒不至于,读书人的脸皮总会厚些,玩的花样也多些。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老覃听不出先生的话是暗讽呢,还是陈述事实,不好吭声。
整件事的脉络已然清楚,那头黄皮子看上了郭远明,化身“黄小姐”,隔三差四地跑来与他私会。但其实真正的黄小姐,人家依然在家里,甚至都不知道郭远明是谁。
可怜郭举子被迷了心智,与黄皮子胡天胡地,共赴巫山,实在荒诞。
陈有鸟起身,淡然道:“老覃,我们走吧。”
老覃一怔,随即反应归来:“好,我去取马车。”
这两三天,马车与马都安置在寺庙后院处。
很快,马车备好,等陈有鸟上了车,老覃一挥马鞭,驱车上路。
现在,正是夜深时分,四下漆黑,路上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夜间行路,正是江湖大忌,但陈有鸟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能说“艺高人胆大”,不怕鬼魅妖孽。
老覃却想到,先生此举,另有用意,大概是为了给郭远明留面子,免得他看见外人时会感到难堪。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不高高在上,不盛气凌人,施恩不望报。
车厢内,陈有鸟闭目养神,想的却是黄皮子在寿安郡境内作案的事。
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可如今王朝鼎盛,正是烈火烹油的盛世,竟也有妖孽出没,这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念及在海岱郡时所遇到的两拨邪祟,以及云崖人魔等,心里也就释然。
镜面之下,总会有暗流汹涌,哪能有绝对的人间太平?
……
对于陈有鸟他们的离开,小厮阿福都看在眼里,大感奇怪,不知道对方为何选择在这个时辰启程出发。外面天那么黑,万一遇到凶险岂不是自找麻烦?
但转念一想,人家本领高强,能杀妖孽,自然不怕走夜路。
于是不再关心,继续拍门叫道:“少爷,少爷!陈公子他们走了。”
还是没有回应。
阿福心急得不行,突然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笨蛋:屋门关了,不是还有窗户吗?可以从破开的窗户进入。
但他还没有行动,咿呀一响,郭远明开门出来了。
“少爷,你没事吧,可不要做傻事。”
阿福小心翼翼地问道。
郭远明目光呆滞:“阿福,我不想入京赴考了,脸皮都丢光了。”
阿福吓一跳,忙道:“少爷此言差矣,你是被妖孽迷惑,这才一时犯错。圣人不是说嘛:人孰无错?如今妖孽已经伏诛,事情都过去了。”
郭远明唉声叹气:“怎么可能过去?万一传扬出来,我哪还有脸面见人?”
阿福安慰道:“少爷不必担心,我看陈公子不是那种喜欢搬弄口舌的人,他必会对此守口如瓶。”
郭远明双眸渐渐恢复光彩:“你说得对,陈兄温润如玉,乃是君子,不会胡说八道的……对了,他们在哪里,我去送送。”
阿福回答:“他们已经走一阵子,估计走远了。”
郭远明感叹一声:“也不知陈兄究竟是什么出身,身边竟带着如此高手人物,实在了得。”
他下意识地把斩杀妖孽的功劳都放在了老覃头上,至于陈有鸟,应该是某个名门大族的俊彦子弟。陈姓,可是大姓,天下间,有好几个“陈氏”豪族。
阿福干咳一声:“陈公子他们走了,可是留下了妖孽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提及这一茬,郭远明顿时又感觉整个人不好了,愤然道:“这妖孽端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寿安郡作祟,该千刀万剐。阿福,你拿去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