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视线:“神呢?”
褚清秋的手放在骸骨胸口,又道了声前辈得罪,这才掀开她衣裳,摸到了什么,眸光一闪。
她指尖微动,将那摸到的东西拔了出来,宁拂衣耳边忽然响起阵风声,随后眼前的光骤然消失。
啪嗒声响起,光回来了,却不是神剑微弱的光芒,而是明亮璀璨的大殿,夜明珠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地面岩石闪着金灿灿的光。
台阶上立着个女人,女人起初只有背影,她身材高挑,肩膀平直,撑起层叠的华贵衣裙,青丝用数根金簪绾起,穿着宝石的流苏从发顶垂落。
似乎听到了动静,女人慢慢转身,拖长的衣袍在她脚下滑出叶片般的弧度,待她的脸完全被光照亮时,宁拂衣顿觉惊艳。
那张脸的美不是用倾国倾城亦或是沉鱼落雁可以描绘的,就好像如日如月,立在那里便叫人心生敬意,不敢多看。
宁拂衣搂着褚清秋的手下意识捏紧,被怀中的人轻拍一下,这才松了力道。
“听枫神女?”褚清秋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传来回音。
女人带着讶异看向她们二人,眼神探究,头颅微微歪着打量了许久,这才步步走下台阶。
“你们是何人?”她轻轻问,随后抬头注视大殿,眼神眷恋,“吾已死去多久了?你们如何知晓吾名讳?”
“在下褚清秋。”褚清秋轻轻道,她拿着手里从她尸体中拔出的发簪,“这簪子上刻有名号。”
“神陨之地,已有上万年了。”她又说。
看来眼前便是那尸体之一的神女,也是神剑的主人,只是不知上万年过去,她为何还留了一缕魂魄在这小小一枚发簪里。
“上万年了啊……”神女垂眸,眼神恍惚。
“神女可知,这神殿还有什么出口?”宁拂衣问。
“你又是何人?”神女好像才注意到宁拂衣似的,眼神意外,下一瞬忽然立在了宁拂衣面前,伸手去勾她下巴,被褚清秋下意识挡开。
神女的手停在半空,眼神看向宁拂衣,又看了看褚清秋,唇角微勾,“有趣。”
宁拂衣越看她越觉得奇怪,想问她有趣在哪,神女却自顾自地又问:“你们想听故事么?”
“不想。”宁拂衣回答地干脆利落。
“吾出生便是招摇山的神女。”神女眼神望进虚空中,“从小便有十几个姑姑管束着,要吾守护招摇,庇护世人。”
宁拂衣险些翻了个白眼,既然执意要讲,还询问个什么劲儿。
“然吾年少时不爱躲在这山中,常溜去人界玩乐,便认识了墨阑。”她笑着道,“你们可知墨阑是谁?”
褚清秋摇了摇头,宁拂衣却道了声略有耳闻。
见二人忽然都看向她,宁拂衣嘴巴张了张,才道:“魔族老祖,君墨阑。”
“是。”神女点头,她负手背过身,“那时吾不知晓她是魔,她亦不知晓吾是神,常相约于人间玩乐,时间久了,便互生情愫。”
宁拂衣惊讶地扬眉。
“直到后来吾披甲斩妖除魔,与她在人间相会之时,才知晓她便是世人口中的魔头,那时吾二人交战三天三夜,她终不敌吾,被吾抓回神殿,关押于地牢之中。”
“吾不想杀她,然世人恳求于我,求我斩杀于她,换天下一个太平,吾还是不忍,那些恳求的人便排成了长河,在招摇山下以死相逼。”
“直到真的有人自刎,原本云蒸霞蔚的招摇山顷刻之间变成了尸山血海,吾才终于将她带至此处。”
“吾还是不想杀她,但吾知晓吾是世上最后一个神,神理应庇佑苍生,斩妖除魔……”
“所以你便杀了她?”宁拂衣漠然开口。
“不。”神女看向手里的神剑,“她骗吾同她对战,而后趁吾不注意夺过神剑,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怀中褚清秋的肩膀一颤。
神女长长的叹息传来,说是悲哀,却也不悲哀。
“她成全了吾之道,吾无愧于世人。”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定是神女拔簪了结。
褚清秋和宁拂衣都陷入沉默,宁拂衣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故事,听着令人唏嘘,却也说不出个什么。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神女念道,最后将手中的剑扔给宁拂衣,
“这把剑名为相思。你既□□,便是你的了。”
剑刚刚落于宁拂衣手中,记忆中的神殿便再次开始崩塌,神女冲她们微笑着,原本盈润的肌肤肉眼可见地萎缩脱落,最后成为一具白骨,安静倒下。
“小心!”褚清秋厉声道,拖着宁拂衣往后退,然而四周的地面已然全部塌陷,脚下忽然变空,二人的身体骤然坠落。
无数碎石噼里啪啦打在脸上,宁拂衣根本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中有人将她紧紧护在怀中,随后身躯一震,天光大亮。
“褚凌神尊!是褚凌神尊!”
“宁拂衣!衣衣!”
“快快快,都让开!”
无数喊叫声吵得人头脑发昏,宁拂衣挣扎着想起身,然而抱着她那双手臂好像系紧了一样,半点都不得空。
她最后也无力挣扎了,手一松,脸便埋入个香喷喷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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