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谵呵呵笑道:“韩非取儒道之精髓,论成功之缜密,天时人心技能势位四元素,说功名之深邃,用法治之度量,阐明主之刑德,解忠奸之奇妙,识安邦之经久,都是无与伦比的。你不愿意学?”
卫景平还在懵圈:“……”
上辈子他怎么听说在古代《韩非子》是专供帝王享用的,专门讲帝王之术的,例如君主不能喜形于色,遇事要面不改色,凡事绝不能轻易表态,等等,还说这书禁止在社会和官场上流传,不允许平民百姓看到的。
陆谵反问了他一句:“若你不知帝王之术,将来作为臣下,又该如何事君?”
说白了就是你连皇帝在干什么,使的什么套路都看不懂,你还怎么跟他搭档?
“陆先生,顾夫子,”卫景平看着这二位大剌剌谈论韩非的人:“《韩非子》在我朝不是禁书吧?”
顾世安笑道:“那要看谁来讲了,要是择其中‘法治’和‘安邦’来讲授的,便不是禁书了。”
而陆谵生平就是将韩非的学说分为四个部分来著书立说的,其中“驭下”和“集权”是他作为帝师时讲授给帝王的,“法治”和“安邦”的目的则是培养治世能臣的。
陆谵来到龙城郡后先是看了卫景平在此地的经略,又读了他的文章,觉得这孩子可以学这两样了,这才同他商量的。
法治和安邦。
卫景平:“……”
听起来真的好大,这是他该考虑的吗?
但想起了那句话——“多读禁书,少受伤害”,又有点心动。
陆谵看他的表情变了又变,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心急了,就换了个话题:“卫主簿近来在忙什么?”
卫景平说道:“在想养马的事。”
“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陆谵点点头,越发觉得顾世安没看错人:“可有策略?”
“学生浅薄地以为可以在龙城郡开个马市,”卫景平很理想主义地说道:“等马贩子前来卖马,就选优良马种如河曲马、大宛马的公马和母马等买回来,然后在龙城郡设牧马场,渐渐掌握繁育战马的技术。”
汉朝当年在西北的河西四郡设立牧马场,唐朝在边关设立马市,就是这么干的,经过前辈们的验证,可行。
陆谵听完沉思片刻说道:“听起来可行,或可一试。”他自嘲道:“你经略起边关来比我能多了。”
卫景平赶紧自谦了几句。
陆谵不再强行推销他的韩非之术中的“法治”与“安邦”,而是语气委婉地道:“我看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了,等遥光选个日子报给柳大人,咱们就把官学开起来,我就倚老卖老每日在官学开讲一节课,你要是有兴趣的,来听一听吧。”
眼前这人毕竟当了二十来年的帝师,且退隐后仍颇受今上宸骁帝敬重,这不听说老师到龙城郡来了,立马派人送了副车驾过来,前日那鎏金的阔气车驾一到,闪瞎了龙城郡这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人的狗眼,如今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卫景平赶紧道:“能得先生面授,学生三生有幸。”
龙城郡的官学——象峰书院择四月十二日开办。
还没正式开办呢,就有人在卫景平处登记,连一年的束脩都预先交了,生怕晚了占不到位子。
那火爆程度不亚于后世一线城市的网红店开业头一天的盛况。
四月十五日,陆谵头一次开讲,象峰书院——如今还是一大片空地的地方人满为患,恨不得人叠着人,卫景平这次哪里顾得上听课,光跟着柳承珏维持秩序,不叫人群出现踩踏等行为已经分身乏力了。
好在陆大儒头一次开讲,也不是讲给他听的。
那日他穿一身宝蓝色直缀,腰中系着镶玄边的腰带,先清清嗓子,手捏折扇,来回走动几圈,等到所在场人的目光都被他的名气或者丰姿吸引过去的时候,他竟忽然一拱手,变身茶馆酒肆里的读书人说道:“陆某今日给大家说一段《柳毅与龙女》,躬身众位听书人,知书达理老者多,多少行内老贤人,还有先生和学生,书文戏里我不会,人名关口我不精,出口喉咙不太好,而且声音又不高,敬请各位别说话,有了杂音听不清……”
光这一口顺口溜开场白下来,好家伙,竟一字不打磕绊不带喘气的。
接下来他就开始说《柳毅与龙女》,说到情节悲愤时,如泣如诉,催人泪下,说到喜庆的段子,诙谐幽默,让人捧腹大笑,说到情情爱爱,男女主执手相看时,又叫人面红耳赤。
陆谵绘声绘色地说他的书,一言一语甚是传神,各角色的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跟着情节走,他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又嬉笑怒骂,时而又哭又笑。听众早被他带故事里去了,跟着他哭哭笑笑,好震撼一大名场面。
……
好家伙,敢情顾世安会说书那是师门祖传的啊,且内容连忠君报国什么的都不挨边,全是让人放松的小情小爱,所以他也要学吗?
卫景平在心中好笑地想。
那晚的说书很晚才散场,卫景平回到家中屁股还没坐稳,咸州府的樊荣樊秀才就来求给他写一封举荐信,貌似白日里听了陆大儒的说书,特别向往象峰书院,迫不及待恳求一□□的位子了。
卫景平随意考问了他几句,觉得他学问挺扎实,人与其父不同,明显非常老实迂腐没有坏心眼的,于是就提笔写了封举荐信,让他拿着到象峰书院当□□去了。
又过了大概四五天,陆谵又一次开讲,这次并不是在象峰书院,而是在他的毡帐里,讲了一节非常适用的课——长袖善舞。
这节课的全名应该叫做《论做官做到怎样才能叫长袖善舞》,一节课听下来,内容详实适用好操作,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