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韩盈的目标为‘女士’, 且韩盈现在只是农家子之后, 郑伯的教育便极为苛刻,不仅要会女子的礼仪,男子的也得学会,甚至在学习礼仪的同时, 还得明白自己在各种场合中, 要使用哪种礼仪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如今礼仪极多,男女又有区别, 再加上场合,这骤然提高的难度差点儿没把韩盈绕晕,她是个成年人, 而且学习能力不算多差, 可就算是这样,仍然不小心犯错挨了次打。
中午休息,揉着手的韩盈没有怨怼。
郑伯不是虐待她,要求这么高, 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太低了。
她是农家子, 没有父亲, 兄弟也没有为吏, 更没有多少财产,在这个人就是分出三六九等的时代, 靠什么和高位者联系起来?
不是知识才华, 是‘礼’。
礼是入场券,是被高位者认可的基础, 这天下有知识技艺的人何其之多, 可他们只是匠人, 连良家子都算不上。
所以, 做为底层的韩盈,必须精通礼仪,精通所有的礼仪,这是她面对宛安县官场,以及未来寻求明主的基础。
至于用不用得上,那得另说。
就是韩盈觉着,仅靠‘礼’,不够。
前世韩盈的舅舅在钢厂工作,这样的产业,又传统又排斥女性,他曾经笑嘻嘻在家族聚会的时候说过,改革开放后,一些女老板还是很难进入钢产业。
原因很简单,女性之前在钢铁行业做为陪衬太久,被带上酒桌的女人多是女伴,是用来增添气氛的,她笑,是助兴,她生气,是美人含怒,她抱怨,是乞怜,说白了,是盘菜,用来为男人提供美感的。
而当这些男性形成了刻板印象,新进入钢铁行业的女老板实力又普遍不足,只能先涉及一些下游产业,行业内也没什么地位,如此,她们出现在酒桌上谈交易的时候,态度就会被习惯性曲解。
现代男女平等多少年了,稍微传统的产业都会发生这种事情,汉代呢?肯定会更严重。
想到这里,韩盈有些头疼,毕竟,这对她来说不是遥远的事情,汉代早婚,等到个四五年,十二三岁,性别特征一出现,她就要面临性别带来的负面影响。
好在这种负面影响也不是不能应对,舅舅身边是有两个女老板撑了下来,只不过,她们一个是胖子,另一个是孩子大学了的中年妇女。
简单来说,就是抹去自身美丽的外貌,亦或者加大年龄,让自己男性所认知的女性陪衬有着极大的差别,以此来换取不被物化的基础。
而这点,韩盈还是能做到的。
相较于美丽的外在,韩盈更喜欢切实的利益,就像她前世,为了显老,还专门烫了小卷发。
毕竟医生越老越吃香,为了加强患者对她的信任,韩盈不得不在自己的外表上做了一些修饰,还别说,特别管用,接诊的时候患者比以前信服多了。
就是应对官场,扮老还不够,得够高,够壮,够猛,除此之外,还得把皮肤晒黑。
这样的身体状态,和韩盈之前想的习武后身体也差不多,只是她现在想的时候,心情不免有些糟糕。
之前她想习武,是主动对自我好的举动,而现在的目的,则是为了他人不曲解自己。后者,无疑是反复提醒着韩盈,你是个下位者,要努力的小心逢迎上位者!
厌恶、不满、想往上爬的情绪,再一次充盈着韩盈的内心。
尚傅一回来,就看到揉着手,陷入沉思的韩盈,他询问道:
“在这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跪坐在地上的韩盈扭头,一看是尚傅,顿时满脸的惊喜,起身就迎了上去:
“师父您回来啦?我想中午吃什么呢。”
说着,韩盈拉住尚傅的手:
“师父,我们今天喝瘦肉粥怎么样?肉片疙瘩汤也不错,做起来也简单,第一个是把肉切成丝,和米一起下锅煮,第二个麻烦些,先煎肉片,加水煮开,面粉兑水,搅些小面团出来,水开的时候倒进去,再加些野菜,再次煮开即可,两个都特别鲜美,师父,你想喝哪个?”
尚傅有些哭笑不得,果然还是个孩子,光想着吃了!
“你啊,可真够馋的!”
他敲了敲韩盈的脑袋,没有说吃什么,而是先拉着韩盈跪坐于案前,看韩盈有模有样的跪坐,心下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我要先告诉你一件好事,你任巫令的事情,县尉同意了。”
韩盈眼前一亮,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对着尚傅就夸起来:
“师父,你可真厉害,说让我当官,就真能当啊!”
“你想多了。”
尚傅一点儿也没有吃韩盈扔过来的糖衣,他反而给韩盈泼起来冷水:
“高兴什么?你这当的是吏,哪里是官儿了!更何况你这吏有文书,却无秩,上不去官簿,无簿籍,还无青纶,印绶,说的难听点,也就是个不入流的散吏,最重要的,是你俸禄少的可怜!”
不诓我啊?
韩盈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那师父,我有多少俸禄啊?”
“一年只有七十石。”
以现在平均亩产大概在三石左右的状态,这几乎等同于二十四亩地的产出,差不多是农人家庭一年的粮食收入,而这,还是没有官级的散吏!
也就是说,韩盈只需要一个人劳动,就能养活全家所有人了!
这让韩盈不由得感叹:
“这粮食可真多啊。”
尚傅看着韩盈的样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俸禄一年有七百石。”
收入差距瞬间让韩盈倒吸一口冷气。
尚傅还觉着不够,他又补充道:“若是郡守,一年的俸禄有两千石。”
看韩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尚傅又继续说道:“官级大小,除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