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师是否心有所属?
祝笙没说话, 但不用他回答,席尘故就能从他那双平静的眼中找到答案。
无殃仙君虽然修的不是无情剑道,但他心中除了剑, 别无所属。
泼天富贵,人间至尊位,太子殿下便是这样说弃就弃了, 威严富丽的王宫、王宫中形形色色的人……
也一并被他弃了。
只每年中秋,会有一道御剑而起的光划过巍峨宫墙,次日又毫无留恋地消失在天际。
广袤无垠的天空下, 漫长岁月里, 谁在太子笙心中也不过是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淹没于海, 不见波澜。
往事如潮翻涌,席尘故侧头低咳两声,压下喉间那丝腥甜。
看着咳嗽的席尘故,祝笙心里有些异样, 几次接触下来,他感觉席尘故的身体时好时坏。
几日前见面时,席尘故气息沉稳,举止与常人无异, 丝毫看不出是病重缠身至需要静养的地步。
而现在, 这人的脸色比纸色好不了多少,连唇色都浅, 只留一抹淡红。
祝笙道:“你应该好好休息。”
拖着病重的身体工作, 难得休息, 还来嘈杂的片场。
垂下手按了按右手腕, 席尘故回:“医生让我多出来走走, 散散心。”
“祝老师待会儿有空吗?”席尘故垂眼问祝笙。
丰导那边还在拍摄, 祝笙今日已经收工,接下来没什么事了。
席尘故就笑:“那祝老师分两个小时给我?”
祝笙闻言抬眼看他,就听给他不徐不缓开口:
“玄时吵着要见你,玄空便他来北霜市玩了,正在外面车上等。”
祝笙朝外面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走吧。”席尘故道:“现在这个点,刚好一起吃晚饭。”
席尘故的助理曲羡也来了,充当司机一角,玄空坐在副驾驶,小玄时手就扒着车窗,眼巴巴看着外面。
瞧见和席尘故一起出来的祝笙,小玄时圆眼睁大了一圈,高兴地冲祝笙挥手,拖长音叫他:
“祝~施~主~~”
这称呼让驾驶座的曲羡嘴角一抽,看着车上两个头顶噌亮的圆脑袋和尚,他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不知道席总什么时候信佛了,还结识了两个小和尚。
自从在高铁站接到玄时玄空,曲羡心情就很复杂纠结——
这两个和尚看着就不像是正规寺庙里出来的正经和尚,席总别是被骗了吧?
那他要不要提醒席总?
越有钱越迷信,有些骗子是专挑有钱人下手,客户群十分明确。
富翁出手阔绰好比大肥羊,完成一单可能五年十年不愁吃穿。
内心纠结的曲羡不知道,要不是顾忌周围人太多,玄时会直接开口叫祝笙菩萨。
曲羡下车打开车门,玄时往里面挪了挪,拍着座垫热情邀请:
“祝施主快上来,坐这里!”
望着眼前这辆汽车,祝笙眉头不自觉微拧。
掌着车门的曲羡转眼看席尘故,想祝先生坐中间的话,那岂不是得让席总挤在边上?
不能吧……
席尘故看着停住不动的祝笙,问:“怎么了?”
祝笙略一摇头,弯腰上了车。
坐上车后,祝笙才发现席尘故这辆车上没有那股他想象中的难闻气味,后座空间也很宽敞。
和他来北霜市那天坐的那一辆完全不同。
正想着,另一人的气息骤然逼近,是席尘故也坐上来了。
后座空间再宽敞,容纳两个成年人一个小孩儿后也不剩多少空余,祝笙和席尘故两人之间还有缝隙,但那点缝隙,只要其中一人动一下,两人肩膀就能挨着。
祝笙没在意这点距离,正听叽叽喳喳的玄时说话。
玄时整日待在人烟稀少的山上,和老和尚一起守着小破庙,眼看快开学了,就吵着要下山玩。
这次小玄时还扯了一个借口,说担心祝施主去了大城市后不适应,想来看看。
本就是十几岁玩心最重的时候,老和尚戳着他的脑门教育了一通,到底还是同意了他下山。
玄时太小,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下山,玄空便带着他一起。
下山时看着站在寺门前孤零零的老和尚,小玄时于心不忍:
“师父,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吧?”
反正他们寺庙一年到头也没香客。
哦,那个总来他们寺庙静养的席施主例外。
关于寺庙总没有香客来这件事,玄时和玄空曾经很认真地讨论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不正常,很奇怪。
桑山作为国家级5A景区,主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人流如织,遇到节假日等旅游高峰期,更是满山只能看见人头,堵一两个小时不见动的。
他们这座侧峰,虽然没被划到景区范围,但两峰隔得这么近,他们总能蹭蹭主峰的热度吧?
他们又不收门票,再怎么样,每天总有几个游客吧?
但很奇怪,他们的寺庙是不分四季的冷清,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香客。
倒是有时他们上学从学校回来后,师父会说来了香客,捐了香油钱之类的话,但除了席尘故之外,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师兄弟两人一致认为老和尚口中的‘有香客’,是老和尚的自尊在强撑。
这么多年他们这寺庙还没有因为揭不开锅而闭寺,两人认为席尘故功不可没。
前段时间因为祝笙的出现,他们寺庙陆陆续续来人一波接一波,就已经他们寺庙难得热闹的时候。
等祝笙一走,小破庙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清。
连后院常住的那位神秘香客也离开了。
玄时:“反正都没人来,我们下山玩几天也碍事。”
在玄时的记忆里,师父就没有离开过桑山,整日不是诵经打坐,就是玩手机,再则就是打理后山的菜园,日常用品都是别人定期送上来的。
玄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守着这座小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