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幼崽的妈妈是小哑巴的治疗师, 那幼崽说的那个“大英雄”很有可能就是小哑巴。
灯希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小时候的小哑巴即使在人群中长大,也很有可能因为尾巴被排斥, 没有人一起玩,只能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
小可怜。
灯希笨拙地摸了摸银发。
一丝不苟束在背后的银发被揉乱,翘起了一点银丝,祀寂生呼吸一滞, 半响才道, “不会有人说我。”
灯希不开心了,“可是我都知道了,小哑巴不可以说谎。”
陈年旧事, 祀寂生已经不想再提, 按理说这些事情, 除了他自己已经很少有人会知道。
除非这些事出自李医师的口中。
祀寂生并不想聘用不讲职业操守信用的人类,他顿了顿,“都知道什么了?”
灯希将手撑在祀寂生的双肩上, 借力撑住身体,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那个人类幼崽的妈妈没有告诉那个幼崽, 是不是代表着不能说。
灯希抿了抿唇, “是我猜到的。”
他情急之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那些人类幼崽不喜欢我的尾巴。”
灯希并不笨。
他知道正常人类不会长出兔耳朵, 也不会有鱼尾, 也知道大多数正常人类其实跟爱尔他们不同, 会觉得他们是怪物。
“他们说有尾巴的人都是怪物。”
“小哑巴也被这么说过吗?”
祀寂生将手护在灯希的背后, 免得鱼尾支撑不住后, 灯希会跌进飞行椅内, 他低声道:“没有。”
灯希歪了歪头,困惑地说,“真的吗?”
祀寂生颔首。
灯希眨了眨眼,“是因为小哑巴把尾巴藏起来了吗?”
祀寂生一顿。
灯希想到那个白发幼崽吃的药,吃完药后看起来很疼很疼的样子,自从来到人类世界之后,他就很少再看到小哑巴的尾巴了。
灯希有点难过。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跟银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银尾身上的伤很有可能不是海里的大型鱼类弄伤的,而是被人类伤害的。
他一直想在大海里保护的小哑巴,其实在人类世界过得一点都不好,银尾可能被很多人类都伤害过,才慢慢变成白发幼崽崇拜的一个很厉害的人。
不该是这样的。
灯希想。
“小哑巴不要治病了。”灯希以为银尾跟白发幼崽一样,也通过药物把尾巴藏起来,变出人类的双腿,灯希的蓝眸氤氲出水光,“我们的尾巴不是病。”
“小哑巴也不是怪物。”
人鱼语低喃着传入耳中,祀寂生一垂眸,就是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小人鱼。
“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偷偷摸了小哑巴的尾巴。”
喉腔似乎被什么堵住,原来当时并不是他的错觉,祀寂生的胸膛缓缓起伏了一下。
坦白的灯希悄悄红了下耳根,但还是忍着羞赧,小声说,“我很喜欢小哑巴的尾巴,亮晶晶的,很好看。”
这几乎等同于小人鱼在求偶。
祀寂生克制地滚了滚喉结。
“小哑巴能不能为了我,不要吃药,不要把尾巴藏起来。”
“不需要吃药,我的尾巴也可以变成人类的双腿。”
灯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误会了,小哑巴没有故意把尾巴藏起来,他愣了愣,“那小哑巴治的病?”
祀寂生低声道:“跟这没关系。”
红晕一瞬蔓延至眼尾。
灯希:“我我我——”
第一次见面就偷偷摸别人尾巴的鱼,在他们人鱼族里,是会被当作小色鱼抓起来的!
灯希本来想瞒着小哑巴一辈子的,谁也不告诉的,但他刚刚居然说出来了!
偷偷猥亵就算了,他说出来之后还夸小哑巴的尾巴好看!
就好像他犯下罪行后,还大摇大摆地告诉主人,一点都没有羞耻心。
灯希“我”了半天,一个字也挤出来,罪行板上钉钉,无可辩解,还是他自己主动承认的。
祀寂生哑声反问,“好摸吗?”
灯希咬了咬唇,粉晕快红到了脖子根,好半响,才支支吾吾地小声道,“一点点。”
“一点点……好摸。”
灯希把涨红的脸埋进祀寂生的肩颈里,软嫩的脸颊抵在冰冷的肩章上,快被压出了红印子,但他始终没有抬起来。
好过分。
怎么还可以问他是什么感受。
灯希抿了抿唇,因为埋脸的动作,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闷,又小又轻,不好意思地挤出喉腔里,再伴随着湿热的鼻息传进祀寂生的耳朵里,“那我的尾巴,小哑巴觉得好摸吗?”
说完,灯希就跟小鸵鸟似的,死死把自己的脑袋压进男人的衣服里。
明明小哑巴也摸了他的尾巴。
怎么可以就问他一个人。
灯希势必要扳回一城。
然后就感受到身前紧贴的胸腔震动,听见耳畔传来低哑的男声。
“嗯,我也很喜欢。”
热气瞬间蔓延至发烫的脸面,灯希小口小口地呼吸着,但心跳依然跳得好快。
好奇怪。
这样讨论尾巴,就好像他跟小哑巴在互相跟对方求偶。
但是他跟小哑巴都是雄性,灯希的脸颊旁,就是银尾让人不可忽视的喉结。
求偶什么的。
是错觉!
灯希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无措地转移话题,“我饿了。”
这个话题转移的实在是太生硬。
几乎是下一秒,灯希就听到小哑巴近乎是气音一般,很轻的一声笑。
但即便是气音,在安静的休息室内,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依旧让灯希觉得震耳欲聋。
灯希手足无措地撑起身,他不敢抬起脸,低垂着眼睑,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抬手按了按自己瘪瘪的小肚子,急着求证一样,“真的饿了。”
“小哑巴摸摸看。”
祀寂生依言抬起手掌覆在灯希的腹部,因为鲛人的体温偏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