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
灯希怔了一下, 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可能是因为太想见到了,才出现了幻觉。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低气压的命令, “抬起你的光脑, 转一圈。”
灯希呆呆地照做。
祀寂生的蓝屏中显示出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转了一圈之后,才看到岸边熟悉的A区庄园, 他目测了两边相隔的距离,冷声道, “拿着光脑等我过来。”
银鲛潜入海底,穿过深渊里通往海面的礁石群通道,从海面上看去, 黑影犹如一头凶猛迅疾的野兽,没几分钟,游过的海域就被尾鳍摆出一条由海浪形成的涌白激流线。
灯希后知后觉, 小哑巴好像有点生气了。
他好像做错事一样,有些不安地等待银尾的过来。
银鲛破水而出,湿透的银发披散在身后, 只有两侧残留着几缕往下滴着海水的银发,一言不发地游到礁石前跟懵懂的蓝尾对视上。
海风吹过二人间的间隙。
祀寂生沉声问, “为什么自己偷跑出来?”
灯希抿了下唇,“没有偷跑。”
“那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灯希不知道怎么回答,垂下了脑袋。
祀寂生又冷声问,“为什么不接通讯?”
灯希抿紧唇。
祀寂生胸膛缓慢地起伏了一下, 克制着心底涌涨的情绪, 再次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挂断我的通讯?”
冷冰冰的寻问恍惚间跟下午在飞舰时的逼问重叠在一起。
“还要抱吗?”
是他拒绝的没错。
可灯希颤了颤眼睑, 突然觉得很委屈,咬了咬唇,“你凶什么凶?”
“我不能跑出来玩吗?”
“而且小哑巴也没有教过我,我不知道那个是小哑巴,我以为它坏掉了。”
眼睑上未干的潮湿海水将灯希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他声音很小,再次固执地重复了一句,“我不可以出来玩吗?”
喉腔似乎一瞬被涩住,祀寂生仰首看向坐在礁石上的蓝尾,他凑近,用指尖微微拭过灯希湿漉漉的下巴。
他将残留的海水当成了灯希流下的泪痕。
“抱歉。”祀寂生拧了拧眉,卸力一般,说,“可以。”
“可以自己出来玩。”
“但下次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找不到你,会很着急。”
“如果我也突然消失了——”
因为没有戴机械手套,指腹擦过时,触感温凉,似乎也隔空碰上了灯希的眼睑,擦去了他委屈的情绪。
但灯希依旧很生气似的,他打断道,“小哑巴已经消失过一次了,我都没有凶小哑巴。”
小人鱼瘪瘪嘴。
祀寂生话语一瞬顿住,又继续道,“那以后我去哪里都会跟你说,灯希也要跟我说,可以吗?”
灯希抿了抿唇,点点脑袋。
祀寂生又问,“为什么突然跑出来看大海?”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询问道,“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不然蓝尾平常不会一声不吭的就离开。
灯希又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有,小哑巴没有让我不开心。”
“因为我睡不着,才想出来看看大海的。”
银眸跟蓝眸对视上,灯希呼吸一滞,又很快移开视线,祀寂生静静地道,“不能说谎。”
他听得出来,灯希说的不是实话。
灯希攥紧手下的礁石,圆润透粉的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他很想说,又不想让小哑巴为难。
银眸始终静静地看着灯希,在静静等待的视线下,开口似乎一下子变得没有难度。
“因为我想跟小哑巴一起睡觉。”
“我不想一个人。”
灯希笨拙地伸出手比划着,“那里好大。”跟过去他一个人在大海里安睡时一样大,他继续说,“也好黑。”
跟深海里一样黑。
“我想让小哑巴陪着我。”
祀寂生微微颔首,“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耳腮似乎一下涩住,鼻尖也被堵塞,灯希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气,才闷闷地说,“因为我们不是配偶呀。”
他很苦恼似的,“我们好像靠得太近太近了。”
近到灯希的世界里只剩下小哑巴。
近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再也插入不进第三个人。
近到每天一睁眼一闭眼,都是对方。
每天都黏在一起,接受不了看不见对方。
祀寂生似乎也快要透不过气,唇间嗡动片刻,才哑声问,“那你想靠得这么近吗?”
灯希弯了弯眼睑,“想呀。”他认真地说,“我想跟小哑巴一起看大海,数星星,吹海风。”
祀寂生学着灯希的话语,“只有看大海,数星星,吹海风吗?”
灯希摇摇头,他张开双手,仰首看着星辰寥寥无几的广袤夜空,“还有很多很多。”
“我想跟小哑巴一起做所有会让我们觉得快乐的事情。”
“包括拥抱?”
“嗯!包括拥抱。”
祀寂生声音快低哑到听不清,“那包括交尾吗?”
交、尾。
灯希的眼睛一瞬睁大,他收回手,慌乱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又看了看小哑巴沉在水面下的尾巴。
一秒还是两秒,短短几个呼吸间,金发蓝尾的小人鱼近乎全身透粉,呼吸快要将灯希也要一起烫晕了过去。
他咬了咬下唇,却一个字都挤不出口。
银鲛的这句话无疑在问蓝尾,他们可以交//配、做//爱吗?
怎么可以问这么过分的问题。
过了很久,灯希才用气音小声地说,“我们生不出鱼崽崽的。”
祀寂生启唇,“不需要。”
蓝眸氤氲出雾气,绯色的粉晕像连绵的醉霞,从两腮一路涂抹至眼尾。
灯希想了很久。
“这样会让小哑巴快乐吗?”
话音一入耳,浑身的血似乎都冷了下去,祀寂生一瞬回神,如坠冰窟,他艰涩地张了张唇,好半响,才狼狈地道,“抱歉。”
李医师的话似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