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唐臻身边的宫人被假山后肆无忌惮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说不清是惧怕太子殿下的怒火,还是恨那两个蠢货断人财路,呆滞的立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变得轻缓。
最先回神的人反而是唐臻。
可惜他发呆太久,憋红了脸冲到假山旁,只看到被踩蔫的花叶,早先说话的两名宫女已经不知所踪。
宫人手忙脚乱的追来,乌压压的跪了满地,依旧只会说殿下息怒。
唐臻冷笑,随手从腰间拽下个挂件,狠狠的贯在地上,咬牙切齿的道,“去告诉平安,天黑之前,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周边的宫人有反应,他已经沉脸转身,怒气冲冲的踹在挡路的宫人肩上。然而他忘了自己还是个病秧子,宫人也没来得及躲避,以至于太子殿下狼狈的向后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可谓颜面尽失。
算不上轻松的气氛彻底凝固,宫人甚至连‘殿下息怒’都不敢再说。
只见太子殿下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猛地大吼一声,大步离开的背影散发着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
直到彻底将宫人落在身后,唐臻狰狞的面容才逐渐缓和,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莫名的羞愤,白玉似的耳朵也红得像高热难退。
他不相信半个月前还全员木头成精似的宫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不仅生出从他手中骗钱的胆子,还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这可是东宫,别称‘特务联合国’,能凑齐这么多被钱财吸引的人,本身就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况且他在院中消食的习惯并非近日才有,自从能下床,他就开始有意识的锻炼身体,每日的路线虽然不是完全固定,但是细心观察,总是能摸到些规律。
东宫的宫人,无论来历,最不缺得品质就是小心翼翼。
所有巧合碰到同处,只有必然的结果。
有人故意让他听见这番话,想看脾气远比从前暴躁的太子殿下发怒。
唐臻想知道为什么,所以选择配合。
但是!
他绝对没想过会......唐臻闭上眼睛,轻轻转动依旧隐隐作痛的脚腕,默念我是个病秧子,脑海中下意识的闪过某个即使穿着重甲也难掩矫健的身影。
知足常乐,切忌贪得。
平安不愧是东宫的掌事大太监,只用两个时辰就调查清楚宫人故意摔坏东西然后偷偷倒卖的原委。
包括翠柳和假山后的两名宫人,共有十二名罪奴被绑到唐臻面前。
脏物不仅有唐臻的贴身配饰和房中的摆设,甚至还有胆大包天的宫人,从寝殿内偷走完好无缺的物件。
宫人将从唐臻这里得到的东西送到翠柳手中,翠柳再将东西交给东宫的采买太监小福,由小福将东西带到宫外换成钱财,拿回来分赃。
平安呈上整理出的单子,沉声道,“罪奴共窃取东宫财物六十二件,其中二十二件已经不在东宫,收缴赃银三千七百六十二两。”
唐臻深知自己不是演戏的料子,为了烘托气氛,特意提前弄乱束在头顶的长发,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中,目光定定的凝视神色惶惶的罪奴和胡乱堆积在木箱中的脏物,颇有气得失去理智的模样。
他拿起单子,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尽失血色,止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
双臂被牢牢绑在背上,嘴也被堵住的罪奴只能磕头,从喉咙处挤出稀碎的呜咽,可怜的像是被潮水带上岸却没能及时回到大海的鱼。
唐臻仔细思考这件发生的猝不及防,结束的毫无波澜的事,嘴角逐渐抿直。
由平安亲自出手,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不会再有任何翻案的可能。
作为太子殿下,他只是损失些不值一提的钱财和原本就没放在心上的宫人,与背后之人耗费的心思完全不成正比。
除非......
唐臻闭上眼睛,忽然不想再深究。
他放下单子,疲惫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轻声道,“平安,你看着处置,不许再有下次,否则我就让程守忠再给我派个人来打理琐事。”
平安眉头轻皱,似乎没想到太子会觉得这件事是他的失职。
虽然道理不算复杂,但太子从小就知道体谅人,无论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都是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极少埋怨别人......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确实对殿下有很大的影响,怪不得世子突然心急。
他抬起眼皮看向被五花八绑,七扭八歪倒在地上的罪奴,明明还是那副英气十足的面容,神态和语气却是说不出的阴冷诡异,“哼,吃里扒外的东西,活该去慎刑司换层皮。”
“你们放心,咱家亲自去与掌管慎刑司的孙太监招呼,非得令你们彻底改头换面。”平安冷笑了声,率先走出书房。
宫人拖着两名罪奴跟在平安身后。
“殿下!”翠柳咬断口中的碎布,气喘吁吁的求饶,“奴婢知错,求殿下再饶奴婢一次,奴婢只是想攒些银子!”
书房内仅剩的两名宫人立刻去堵翠柳的嘴却被咬住手腕,不由发出痛呼,与拼命挣扎的翠柳扭打在一起。
风波未平,又有罪奴咬碎堵嘴的碎布,口不择言的求饶,“求殿下饶命,奴婢原本不敢做这些,是翠柳姐姐!翠柳姐姐说殿下慈悲心肠,哪怕知道我们私下收集些财物也不会计较。来日东窗事发,只要肯诚心认错,殿下必会宽恕。”
“呸!丧心病狂的贱人!明明是你拿着被摔坏的东西来求我,说那是太子殿下赏赐给你的东西,想要换成银子傍身。如今出了事,竟然全都推到我头上?”翠柳恶狠狠的望着在宫人手中挣扎的罪奴,像是要用目光撕扯块肉下来。
罪奴不服,撞开压在身上的宫人,声嘶力竭的呐喊,“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