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臻抬起眼皮, 满脸无辜的看向平安,迟疑的开口,“娘娘......孤是不是应该避讳?”
平安愣住, 下意识的道, “殿下多虑。”
当年各方势力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的抢夺昌泰帝的长子,送来长安的贵女大多痴长昌泰帝几岁。
她们陪着昌泰帝硬熬数年, 最终却等到民间女子生下贵子, 很多人的年岁比太子大双轮有余,何必特意避讳?
况且......如果太子愿意亲近她们,再次让她们看到孕育贵子的机会, 她们高兴还来不及。恐怕会立刻将当年用在昌泰帝身上的手段, 变本加厉的用在太子的身上, 怎么可能会觉得被冒犯?
想到昌泰帝曾经的艰难, 平安眉宇间的褶皱渐深, 低声劝道, “昨夜的乱象是从后宫开始, 娘娘们是否能见到陛下, 也要看骠骑大将军和程将军的意思, 殿下不必再为此废心。”
他顿了顿, 像是已经完全忘记刚说过的话,语重心长的道,“毕竟是父妃, 避讳些也好。”
唐臻笑了笑, 闭目养神, 不再言语。
程守忠收到太子已经醒过来的消息, 立刻派人来问候。
名为程诚的亲兵, 眉宇间与程守忠有三分相像,张嘴就自报家门,“殿下,老叔让我来陪您说会话,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尽管问我。”
唐臻轻挑眉尾,没嫌弃程诚过于憨厚,从善如流的问起众人的去向。
程诚不仅能事无巨细的说出唐臻想要的细节,还完整的复述昨夜唐臻离开之后,李晓朝、燕翎和孟长明之间的交锋。
通过他的话,唐臻能感受到,程诚并没有真切的感受到当时的剑拔弩张和刀光剑影。但是他能记住所有的细节,用最笨拙也是唐臻能够理解的语言说出来。
只凭这点好处,已经能胜过大多数的聪明人。
孟长明和陈玉去休息之后,胡柳生和梁安想要逃却逃不掉,只能在李晓朝深沉的注视下保持安静。燕翎和岑威根本没想过能走,也就没开口自取其辱。
直到天光微熹,京郊的红莲贼子已经被彻底剿灭的消息传回京都,偏殿内凝滞的氛围才稍稍缓和。
好消息来得恰到好处,京郊大营既是李晓朝的根基,也是他的底气。
虽然他作为胜利者,没办法因为京郊大营内部,长达半个多月的波折终于接近尾声而露出笑容。但是根基稳固,可以令他重新捡起身为长辈的从容。
神色恍惚的胡柳生终于被允许去休息,梁安也得到骠骑大将军的关心,得偿所愿,去胡柳生隔壁的院落休息。
燕翎和岑威则能者多劳,继续陪李晓朝等施承善的消息,还有后宫动乱和东宫起火的调查原因。
唐臻听到此处,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之前读过本有关于北地的游记,其中记载北疆军爱猛禽,通常会用熬鹰的方式令凶性十足的猛禽妥协。
其过程简单粗暴,突出‘熬’字。
人在笼外,猛禽在笼内,不许猛禽吃、喝、睡觉。
直到猛禽奄奄一息的时候,人才会给猛禽食物。
以鸟类的思维,猛禽不会去想,谁是导致它无食、无水、不能狩猎的罪魁祸首,只会记住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谁救了它的命。
猛禽愿意吃人给的食物,代表熬鹰成功,人成为猛禽的主人。
猛禽不愿意吃人给的食物,就要继续熬下去。
李晓朝对燕翎和岑威的态度,未必不能看做是在熬鹰。
只要燕翎和岑威与胡柳生、梁安一样,选择去休息,任凭他们身边有多少手段非凡的人,想要再参与进对施承善失踪和皇宫动乱的调查都难上加难。
如果顶不住压力的人是李晓朝,则代表燕翎和岑威身后的北疆军和龙虎军即使在京都,也能脱离他的控制,这绝对是李晓朝不能容忍的事。
“真是......”唐臻抬手放在脸上,恰到好处的挡住脸上的笑意,低不可闻的感叹,“混乱的有趣。”
程诚下意识的上前半步,“殿下说什么?”
唐臻摆手,反问道,“首辅和陈玉在做什么?”
以李晓朝在变故之后表现出的强势,肯定不会允许陈玉和孟长明离开皇宫。
程诚难得没有立刻给出回应,他沉思片刻,语气中忽然掺杂犹豫,“两位大人似乎在......喂驴?”
唐臻闻言,眼前立刻浮现仿佛玻璃珠似的蓝色眼睛,面露嫌弃。
啧,小蠢驴。
程诚在分神关心孟长明和陈玉的消息时,曾听下属说过,孟长明告诉陈玉,太子非常喜欢他的小雪驴。他是看在太子猝不及防的遭受前所未有的变故才愿意大发善心,带着小雪驴进宫,安抚太子的情绪。
见太子听到孟长明、陈玉和小雪驴的消息,捂住下半张脸的动作,程诚理所当然的以为太子想要问驴却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他善解人意的道,“陈大人也非常喜欢孟首辅的小雪驴,亲自为其赋诗两首。孟首辅大喜,当场破例,为陈大人的诗稍做润色。”
唐臻疑惑的看向程诚。
也?
还有谁喜欢那头蠢驴?
为什么话锋会忽然转到驴的身上?
程诚以为太子没听够,笑着道,“陈大人戏称,他与孟首辅以驴为友,可以称之为驴友。”
唐臻闻言,眼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他怎么记得,驴友不是这个意思?
“你......”
唐臻的疑问刚起头就被从门外传进来的声音打断。
“殿下,胡大人求见。”
脱离驴的话题,程诚再次变回沉稳可靠的亲兵,立刻道,“胡大人在今日卯时去厢房休息,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去其他地方,直接来问候殿下。”
唐臻点头,以目光示意程诚去角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