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梁安对唐臻的指责不以为然, 他甚至骄傲的挺起胸膛,满脸遗憾的向不知不觉间亲近许多的同僚,透露两广水军的秘事。
“我阿祖的书房里,有南方沿岸所有岛屿的地图。要不是......贵州巡抚总是管不住红莲, 哼。”
梁安抬起眉梢, 做了个插旗的手势, 稚嫩的眉眼间满是肃杀。看上去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稚子偷玩父兄的刀枪, 说不出的怪异。
陈玉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目前为止,他应该是梁安极具欺骗性的外表, 最大的受害人。
岑威笑而不语,目光依旧放在唐臻的身上。
他想知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不野蛮的挣钱。
唐臻满脸无语,梁安为什么能用最凶狠的表情, 做最怂的事?
从前或许是他误会胡柳生, 梁安似乎只是拳头比胡柳生硬,胆子......咳,起码东宫失火,施承善失踪之后,作为距离背黑锅只有一步之遥的倒霉蛋,胡柳生的反应几乎无可挑剔, 为自己博出最宽阔的生路。
梁安嘴上说,两广不朝周边收取保护费是因为贵州的红莲贼子, 实际却是畏惧三省总督的威势。生怕脖子伸的太长, 嘴巴吃的太欢, 会被偷屁股。
欺软怕硬, 果然是人之常情。
啼笑皆非的情绪散去, 唐臻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他扬起嘴角,高深莫测的道,“你们只需要彰显大国底蕴,周边的小国就会心甘情愿、源源不断的给你们送钱。”
“嗯?”梁安摸了摸后脑勺,欲言又止。
不打架,怎么彰显大国底蕴?
他已经被唐臻反驳数次,又背上野蛮的名头,张了张嘴,终究没再急着开口,明目张胆的给身侧的陈玉和岑威使眼色。
既然是大家都能赚钱的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咄咄逼人的得罪太子吧。
陈玉同样想不明白,但他性格内敛,为人骄傲,不肯轻易露怯,倔强的保持冷淡,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唐臻。
岑威反而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虚心求教,“请殿下指点,即使殿下只是出个主意,我也能做主,给殿下五分之一的分红。”
不是他吝啬,太子已经说的很明白,能做成这门生意,最要紧的是‘权’,太子只能给他们出个主意。
涉及到‘权’就不是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
在场的几个人中,只有岑威能够立刻做主。
唐臻非常满意岑威的诚意,毕竟他预期中的分红只有十分之一。
“首先,你们要知道,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不能碰,要讲究和气生财。拿刀动枪的事太野蛮,会伤害我们与异族朋友之间的友谊,万万不能开这个口子。”
梁安依旧满脸茫然,陈玉和岑威却有几分若有所思的模样。
为了彰显诚意,唐臻难得耐心,仔细的解释道,“如果有个异族朋友的两个儿子在争夺家产,你们为了从其中一个儿子的手中得到钱财,卖给他许多强壮的奴仆,会有什么后果?”
梁安谨慎思索片刻,答道,“异族朋友的另外一个儿子也会想办法从我手中买强壮的奴仆。”
陈玉摇头,“从我手中买奴仆的儿子,不会给第二个儿子联系我的机会。他会立刻出手,然后过河拆桥,赶尽杀绝,让我再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对他有影响的事。”
唐臻对两人的回答不予评价,看向岑威。
岑威眉宇间浮现冷漠,语气几乎与唐臻举例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异族友人察觉到儿子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会立刻废掉这个儿子,然后对带给他威胁的罪魁祸首恨之入骨。”
他在兄友弟恭的环境中长大,反而更明白兄弟阋墙的源头。
满脸茫然的人,从梁安变成梁安和陈玉。
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岑威,似乎在惊讶,岑威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虎毒不食子!
唐臻却面露赞同,弓起指节敲了敲桌面,继续他的赚钱授课,“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明确目标,从谁的手中赚钱。”
梁安后退半步,避开唐臻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太子的眼神充满睿智,像是在看......笨蛋。这等福气,应该让给别人。
陈玉比梁安更清晰的感受到差距,只是他外柔内刚,更加倔强,不肯轻易露怯,小心翼翼的道,“异族的贵族?”
太子不同意以野蛮的方式挣钱,又举例买卖,显然是想要通过贸易的方式,从异族人手中换取钱财。
他在广西的时候经常帮陈雪整理公文,深知民间百姓的艰难,想来异族百姓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以己度人,圣朝百姓缺衣少粮,想来异族也是如此。如果拿粮食和衣物向异族换取钱财,岂不是会令圣朝的百姓更加艰难?
唐臻没有立刻对陈玉的看法表达意见,目光平静的看向站在陈玉身边的......梁安。
“异族朋友,我们应该从异族朋友的手中赚钱!”梁安终于想到不会出错的答案,特别在‘朋友’两个字,加重读音。
岑威的脸上浮现笑意,“臣愚笨,请殿下不吝赐教。”
唐臻也笑,只是不及眼底,心知岑威不肯再被他牵着鼻子走,继续吊胃口,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聚集的大鱼游走。
“陈玉说的对,应该从圣朝贵族手中挣钱。他们最无法拒绝的东西,是能彰显他们身份、地位的奢侈品。”
“奢侈品?”
这次下意识开口的人是陈玉,他从未听过这个词。
唐臻郑重的点头,神色却不严肃,似笑非笑的道,“你们将翡翠摆件卖给异族朋友,异族朋友或许不会喜欢。”
众人点头,他们还没来京都的时候,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