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被用力挤压, 温楚宁能感觉到带着他体温的血珠从指尖滚落,和包裹住他的手指的湿热液体融为一体。
像是能感受到外来者的加入,指尖触碰到的一切都欢欣鼓舞起来。
血液流动的速度快了, 就连柔软、脆弱的物体跳动的频率都越发频繁。
李玄深深看进他的眼里,语气缱绻:“感受到了吗?我有多喜欢你。”
温楚宁差点就信了,甚至产生片刻的慌乱。
可下一刻,疼痛就席卷了他。
温楚宁承受过各种各样的痛苦。
早年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 却要拉拔着小狼崽子努力在朝中站稳脚跟, 稍有不恭顺,便是重重的打骂。小狼崽子不经打,所以多数的棍子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有几年,他身上几乎是新伤叠着旧伤,几乎没有全乎的时候。
后来, 小狼崽子长大了, 在朝中展露锋芒,有人愿意追随其后。可空有抱负是不行的,于是他去了一趟东渡国, 带回了戎启, 自那之后日日承受着灵魂撕裂的痛苦。
这便是温楚宁以为的疼痛的极致了。
直到此刻。
有什么顺着李玄的心脏, 沿着李玄的骨血, 强行挤进了他的身体里。
经脉被无形的、粗壮的东西一寸寸的撑开、胀满, 张合到了极限,成了薄薄的一层壁。
像是要在体内爆开。
沉睡在黑暗里的灵魂被惊扰了, 来自未知的鬼气顺着双眼、鼻端,身体的每一个孔洞, 无止尽的钻进灵魂的深处。
凌厉的、不容反抗的强行侵入。
温楚宁觉得从内到外都沾染上了李玄的气息。
他抬眸, 看向李玄, 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口就泄出一丝呻/吟。
绵软、无害,像是在示弱。
李玄的脸迅速的苍白了下去,眼神却格外的清亮,唇边是得意的笑。
“疼吗?”他问。
温楚宁死死咬着唇。
他不喜欢示弱。
可是在李玄被黑气覆盖了的双眸里,他清晰的看见自己痛的支撑不住身体,软绵绵的下滑,被李玄的掌心握住后颈轻易揽了起来。
李玄用眼神描摹着他的轮廓,粗粝的拇指顺着眼神划过他的脸颊,李玄声音暗哑:“你流了好多汗。”
温楚宁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了手,脱力般的搭在了李玄的腕子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放、开。”
眼底闪过浮夸的惊喜,李玄笑道:“还能反抗,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恩——”温楚宁仰起纤细的脖颈。
失了血色的皮肤在灯光下白的晃眼,如流水般的黑发缠绕其上,被湿漉漉的脖颈黏住了,像是只濒死的天鹅。
“啊——啊——”第一声呻/吟出口之后,温楚宁再也忍受不住,发出低低的哀鸣。
眼前似是有什么在晃动,温楚宁不管不顾,一口咬了上去。
口腔里很快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脑子有短暂的清明,温楚宁看见李玄笑着俯身,悄悄对他说:“你哭起来的样子,让我更兴奋了。”
“如果能从这张痛苦哀鸣的嘴里,听到像样的求饶,一定会很有趣吧?”
刹那间,李玄噙着笑,垂眸看向他双唇的模样,和记忆长河里的某一时刻重叠了。
他对李玄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是个难得的放晴的冬日。
将军府上十分热闹,一窗之隔,窗外李玄一手带大的士兵们从清晨就开始了校练。
“嗬嗬”的声响清晰的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
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提醒着两人刚刚在这个房间里,这张床上发生过的事。
温楚宁撑着李玄半露的胸口起身,眉头轻皱,眼角染上一层薄红,沁着水渍,唇色有些苍白,脸上却带着某种戏谑的笑意。
李玄仰躺在床上,只穿着纯白色的里衣,单薄且凌乱。
乌黑如墨的发丝散乱的铺在身后,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少年将军初升朝阳般藏不下一点污垢的双眼失神的看着房梁,半晌凝不到一处。
温楚宁穿好衣衫,揉了揉隐痛的腰,转身正欲调笑两句,惊愕的发现,李玄竟然哭了。
就这么嫌弃他?明明他才是被上的那个。
唔,好吧,李玄确实是躺着的那个。
温楚宁俯下身,想要擦干某人眼泪顺带嘲讽两句,腰侧一痛,唇直接贴上了某人的眼皮。
“你哭起来的样子,让我更兴奋了。”直起身时,温楚宁将计就计道。
“如果刚刚能从这张痛苦哀鸣的嘴里,听到像样的求饶,一定会很有趣吧?”
李玄不说话,黝黑的眸子被汹涌的泪洗的透亮。
温楚宁在这样清澈的眼神里,唇角的笑意抿了下去,离开之前,他问:“你到底哭什么啊?只要你不干涉立储的事,那这件事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玷污了太阳。
现在,太阳被黑云给浸染了,不同的情形,却对着他说出了同样的话。
汗珠顺着下巴流进颈侧。
眼前一阵阵的泛黑,眼前的人的身影穿过时空和故人重叠在一起。
李玄问:“你哭什么啊?副本外的人,是看不见你被欺负的这么惨的样子的。”
脊背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凉意,温楚宁忽然清醒过来。
生理性的盐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着,他却倔强的扬起下巴,笑着回道:“因为从来一次,依旧是同样的结局啊。”
李玄顿了顿,眼神幽深。
将人撕裂的疼痛缓了下来,温楚宁头抵着墙有了喘息的时间。
身体微微颤抖着,眼泪控制不住的依旧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很快积成小小一滩水渍。
温楚宁大张着双眼,脑子里想的却都是过去的画面。
李玄被打入大牢定下死刑的时候,温楚宁收到了一封信。
飘逸的字体,温楚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