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借口,“你能扶我一下吗?我的鞋跟好像出了点状况。它可能卡——”
话的余音被迫吞回去。
很快我就知道了她的理解里“帮忙”是什么样子的举动。
先是腰上一紧,随即猛然间脚尖离地,身躯腾空。
无法掌控平衡的我下意识晃动小腿、踢蹬着空气,抓紧身边的着力点——谢伊的肩膀。
……她居然把我从原地抱了起来,双脚离地,像拔萝卜似的从地里□□!
惊惧令我条件反射环住她的手臂,“快放我下来!”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投来惊诧的目光。我涨红了脸,热意很快从脸颊蔓延到脖颈,乃至耳尖。
礼服裙通常设计得浮华夸张,我看着那蓬松宽大的裙摆宛如云朵如棉花般塞满她的臂弯怀抱。
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放在斗柜上的瓷器玩具,心惊胆战地看着遥远的地面,却又因为害怕不得不向着罪魁祸首依偎去。
“你、你先放我下来……”我抖着嗓音,又惊又惧地搂着她的肩骨,不知不觉贴在她颈侧,“我害怕……”
尽管她没什么表情波动,我竟然奇异地从她眼中读取一丝意犹未尽?
当然她还是依言将我放下地,我握紧了折扇惊魂未定。正抓住她的衣袖,迫使她盯着我,要同她认真地讲不能随便把人像拔萝卜一样从地上抱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少年声音:“伊尔兰小姐,皇后陛下命我来邀请您前去一叙。”
这个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出现在我们身侧。差点连我都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握住谢伊的小臂,谢伊就势将我往怀里一拽,面无表情地审视突然出现的外人。
刚刚消退的热意又回到我的脸上。我正想使劲推开她横在身前的手臂,突然想起大家都是同性,她本意也是保护我,顿时自欺欺人地放弃了挣扎。
主要是真的掰不过,她力气有些大得出奇……我只能搪塞自己,说不定在人家的认知里,这举动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我见识少,大惊小怪了。
只见来人是个清秀的少年从,穿着皇后侍从的衣裳。他对我俩现在这副失礼透顶的奇怪姿势视若无睹,无声对我俯身行礼,重复一遍:“皇后陛下想请伊尔兰小姐过去一叙。”
我认出他确实是皇后御前的侍从之一,颇得信赖。加上我早有预料,皇后在宴会开始前必定会找我私下谈话,便放心地相信了这侍从的来意。
于是我的视线在人群搜寻了一番,找到父亲,他正和魔法研究所的老师们谈论什么。周边没有人能插得进去话,也都识趣地留下空间给这些一心钻研魔法奥秘的书呆子。
父亲从前在研究所供职,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才离开。和那些教授们在一起,他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接下来就是我自己——我看向谢伊,问她:“能请你陪我换个地方吗?”
然而,就在谢伊回答之前,侍从却率先拒绝:“皇后陛下只邀请了伊尔兰小姐一人。”
气氛有点尴尬。
我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晃了晃。我知道这个动作是在撒娇,脸颊都有些烧得慌的赧然。两辈子加起来恐怕三十好几的人,居然还跟人撒娇……
“我要去见皇后陛下。”我压着羞耻说。
谢伊闻言松开了环在我身前的手臂。她抱起肘部,往墙壁上一靠,闭上眼。
“知道了。”谢伊说。
我松了口气,朝侍从点点头,请他带路。避开喧闹的人群,我跟着侍从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
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来皇宫,但从小我没少跟着希恩来王宫觐见当时新上任的皇后——尤其在皇后怀上第二皇子之前。
皇后生下第二皇子后,便很少宣召贵族家的孩童们来宫中玩耍了。
说不定我对皇宫的路可能比这位年纪尚小的侍从还清楚些。发现他刻意避开人群集中的区域,带我向着皇后召见一些亲近臣仆时用的小花厅走去。
……
令我没想到的是,皇后本人居然在小花厅里等待我。
看见那倚在天鹅绒软榻上,揉着太阳穴听侍女念书的宫廷贵妇,我不由吃了一惊连忙提起裙摆躬身行礼。
皇后笑了笑,支起身来朝我招手,“伊莉丝,好久没见到你了,我的孩子。”
侍女合上书,安静地退下。她没有退出房间,和角落里其他侍女一样,如壁花般无声无息贴墙站立,存在感降到最低,如一个摆件、一件家具。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懵懂,还被这些面无表情,宛如木偶般的侍女们吓哭过,总觉得她们是附在墙上的鬼怪。
人家侍女们何其无辜,就因为一个小孩的哭闹便要被责罚。现在想来,我幼年真是作孽。
我在皇后身边的软椅坐下。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有些心疼地说:“瘦了许多。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为减不下腰身而烦恼呢。”
我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指交叠在膝上。再抬起眸时,眼里已经积蓄起氤氲的雾气,泪水似落未落。
哭是力气活,控制眼泪也是。
我拿捏住嗓音的微微变调,确保声音滑出舌尖时,是饱含委屈和悲伤的味道。
“皇后陛下……”
这位皇后出自卡里金家,血缘关系上,论起来还是希恩的姑母。
她那双蓝色眼眸和希恩如出一辙,看人时如覆盖着一层薄冰,高贵、遥远又冰冷。
坐在高贵的王后御座上,看起越是遥不可及,越是凛然不可侵犯。
卡里金家的人好像天生应该生在云端,目下无尘,俯瞰脚下的终生。
此刻高贵的皇后正如一位亲切的家族长姐,或是友善热心的邻居夫人一般,面带歉疚、眼含心疼地注视我。
那与希恩相似的冷蓝色眸子头一次含着如此鲜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