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不希望父亲知晓太多,父亲也会识趣地装聋作哑。”
父亲笑了笑,说:“你和卡里金家的婚约,本来是你母亲伊蕾娜在时定下的。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婚约,父亲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得到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不想要,那就废掉它。”
“你不用在意那些流言蜚语。难道没有嫁给希恩,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吗?”
“你母亲曾说过,我们的女儿想做什么都可以。伊莉丝,无论你想做什么,父亲都会支持你。如果你有什么秘密不愿和父亲分享也无妨,直接告诉父亲需要我替你做什么即可。”
“你不必顾及这婚约也算是伊蕾娜留下的遗物。你母亲留下的最重要的存在是你,伊莉丝。什么都比不上你珍贵。”
水晶吊灯的光线好刺眼。
刺眼得……我感觉眼眶酸涩,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将要落下。
我想起来了。
就在小时候,就在父亲把那些看不出人形的泥团献宝似的呈给母亲观看后,他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让女仆摆到他的书房去,还不忘自豪地对母亲说:
“伊蕾娜,我们的女儿以后会成为艺术家呀!”
我侧坐在床边晃着腿看父母,闻言蹬掉鞋子朝母亲爬去,窝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她抚摸着我的发丝,我仰头望她,只听母亲温柔的声音:“艺术家或是其他的,成为什么都好,只要是我们的女儿喜欢。”
“对,伊蕾娜说得对!”父亲说,“只要是我们的女儿喜欢,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
我的理智知道这一刻我应该摆出一副悲戚惆怅的弃妇姿态,无助地靠在自己父亲身边,等待奇迹发生,等待抛弃我的未婚夫回心转意。
只要我显得越可怜,天平就会越倾斜向我。
只要小心地按照计划行事,小心地博取筹码,扮演一个完美的受害人。皇后会站在我这边,贵族们会站在我这边,帮我维护暂时的公正。希恩别想那么顺利就摆脱我,跟他的艾尔双宿双飞。
战争带来胜利,胜利必然带来新贵,新贵必然和老贵族势力产生冲突。将来王都的政局会比战争前复杂许多。
旧贵族势力们不可能坐以待毙,等待新贵对他们举起屠刀。他们必然需要一个可以推出去的幌子,让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借势反击新贵的蚕食。
没有人会比我这个完美的受害者更适合作为招牌。
“书”里的我不正是因为“疯狂”而从受害者沦为孤立无援的加害者吗?
那么这一次我偏要维持一个最完美、最体面、最令人怜悯的受害者形象,让任何人都无法再相同的招式来逼疯我!
我和希恩的婚约不单是两个人、两个家族之间的契约,马上就会演变成新贵与旧势力的角逐场。
可是当父亲真正说出那番回护我的话后,我的心却动摇了。
父亲越是牵挂着我,我越不想让父亲增添过多的担忧,哪怕是我演出来给外人看的戏码。
如果我一个人,我以身涉险没有顾虑,但我身后还有父亲,我不能让真正关心我的人受到伤害。
就那么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
往常我的泪水都是算计好掉落的时间,刻意展现给人看的。但这一刻眼泪真正涌出来,我却忍了下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不。”我说,“父亲,我不想要这个婚约了。我不想要希恩·卡里金这个人了,随便把他丢给谁吧!”
当侍令官的声音呼喊着伊尔兰伯爵及千金时,我竭力挺直脊背,陪在父亲的身侧,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检阅审视。
……
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猩红镶金边的长绒地毯、散落满地的鲜红玫瑰。
衣香鬓影、言笑晏晏、觥筹交错的人们。
坐在最上首的是皇帝和皇后。皇后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几秒,像是鼓励般对我微微一笑。
我与御座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对王座上的皇后欠身行礼。起身时,我的余光瞥见许久未见的皇帝正端坐在王座上。
他和大皇子艾略特长得很像,赤金色的头发,法令纹愈发深刻,深紫色的眼睛透着威压。
艾略特的眸色应当遗传自他的母亲,那位联姻嫁过来的公主。
皇帝的年龄与我父亲差不多,但比我沉迷古籍的学者父亲可怕多了,像是一团充满侵蚀性的火焰。
我不敢想那间差点走进去的龙涎香卧室,心惊肉跳的,低下头跟在父亲身后,下意识想把自己藏起来。
当我直身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投在我的身上——在这种场合下,目光可以肆无忌惮无视任何人的存在,不做他想。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听见从御座上方传来一道低沉威严的男声:
“抬起头来。”
四周顿时寂静下来。
皇帝的眼睛是深沉的紫褐色,仿佛野兽受伤的躯体上已经凝结疤痕。他盯着我许久,才说:“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我的眼皮一跳。
这句话我从任何人口中听到都不会诧异,父亲、季莫法娜、家里的老花匠……所有见过母亲的人都说我们长得很像。
但是当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从皇帝的口中说出,分不清是简单的陈述还是藏着不为人知的潜台词。
让我心里产生一丝未知的恐惧。
“你叫伊莉丝,对吗?”皇帝虽然问着我,眼神却看向身边的皇后。
皇后微笑端庄的表情宛如一张完美的假面,永不会出现裂隙。
“是的,陛下。”她说。
“我听说,你和卡里金家的小子定过婚约。”皇帝说,“可他今天带过来的女伴并不是你。”
皇帝撑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小姑娘,你的内心对希恩还存在依恋吗?”
我的呼吸一顿。
“奥德里奇。”父亲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