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甚至不算是国家,而是翡翠海的城邦合众国。
名头叫做六国盟会好听些罢了。其实这次各国使者前来会晤,商议的重头戏是如何瓜分亚特兰公国为议和而割让的土地与港口。
弗莱明想吃肉,总要给别人留点肉汤。
真正的危险在战后。
一不留神就会爆发占领区起义、本地饥荒、还有没能妥善处理的退伍士兵结成强大的盗贼团伙到处肆虐。
我递给艾略特,“名单对吗?”
他眼神奇异,“我都要怀疑我父皇送出去的信被你偷看过了……要不是送信人全是直属于皇室的骑兵队。”
“这很容易猜出来。现在不是一百年前了,占领土地后不是放一把火就能解决后患。”我丢下羽毛笔,倚在靠背上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再有别忘了行商会的脚步遍布四海八方,只有亲自走过才知道当地虚实。把那张纸连同这张垫在下面的纸一起烧了,殿下。”
没等我说完他就已经起身,把纸丢进壁炉燃烧的火焰里。我们一起默然盯着纸张在火焰里蜷缩、发黑,烧成灰烬。
“我以为在皇宫里生活的人才会这么谨慎。”艾略特说。
“只是吃过太多次亏得出的教训罢了。”我顿了顿,才说,“以前行商会里发生过烧掉原件后,消息依旧泄露的事件。幕后主谋买通了一个伙计,将剩余的白纸偷走,依靠笔迹印痕还原出文字。”
他默然半晌,才说:“你真是位奇妙的小姐。”
我突然想起方才心中纠结之事,索性把问题抛给他,看看换个人的视角,能否得出点启发。
“殿下。”我说,“如果我至今还不愿意与希恩退婚。你还会邀请我成为你的秘书官吗?”
问完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堂堂皇子怎么会去邀请一个婚约还在跟重臣家族纠缠不清的女人当秘书官?这种相当于左右手的心腹职位。
除非他真的活腻了。
艾略特撑着下颌,斜倚在软塌上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忽闪,这个角度看起来他的眉眼线条格外清晰。
“会啊。”他说,“为什么不呢,我的小姐?”
“……”
这下说不出话的人轮到我了。
“您的品味很、别具一格。”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他轻笑一声,“你远比你想象得更值得珍视。”
艾略特起身朝我走过来,按住我手上的羽毛笔,将我别住长发的发夹摘下来,发丝随即垂拢过肩膀。
“别忘了有人会为你担忧心痛。”他用柔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好小姐,放下笔,去睡一会。我会看着这间书房,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的话语隐隐透露出他知道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
“我已经合理分配完今天的任务了。这些、这些我会做完,那一堆带走交给我的小助手们。”我磨磨蹭蹭不肯离开书桌,“现在处理完,我回家一样可以倒头就睡。”
“你会再喝两瓶精力药水,然后把白天整理出来的情报全部背下来。就像个酒鬼忏悔后再灌下两瓶烈酒。”他扯了扯嘴角。
他说的没错,我无言以对。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做的。
一天只有24小时。
一小时只有60分钟。
人不可能同时做两件事。
做了一件事,就不能做另一件事。
那么,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去挪用时间。
总是学不会礼仪的话,就不需要下午茶的休息时间。
那些背诵不完的知识、在舌尖就会打结跌倒的外语,无法在原本规定的课程时间里学会。
那么,就挪来睡眠的时间吧。
连休息的时间都被一点一点地压榨,我拼命地学习知识和礼仪。
连在书房里发烧都不知晓。
额头磕在桌角上,惊慌失措地爬起来,险些带倒桌上的灯盏。
不知对着书页上已经开始旋转的文字呕吐过多少回。
“好吧。”我说,“就看在为我担心的人面子上,我睡一刻钟。”
我确实怕父亲孤苦无依。
他浮现满意的笑。
我一边起身一边说,“天黑前我一定会离开皇宫——”
艾略特接上,“你绝不会留宿,我知道。”
我没有去软塌,我怕那里太柔软舒适,我会睡过头。我只需要小小地打个盹恢复精神即可。
于是我在房间随便找了个把宽敞的椅子蜷缩上去,心里塞着各种焦虑的杂事,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我嗅到了晚香玉的芬芳。
自从那夜之后,我再也没有闻到过这种曾经无比喜爱的花香。我拒绝它出现在生命里,每一次偶遇,都是在提醒我痛彻心扉的往事。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条开满鲜花的小径上。这条小路很眼熟,我似乎来过,只是那些盛放的花朵不复活泼抖擞,蔫蔫地垂下脑袋。
我听见了呼唤的声音。
风从松树林里吹过来,带来浓郁的晚香玉芬芳。随之而来的,是如海潮般扑涌过来的白花枝条,铺天盖地、密密匝匝。
绿梗花苞抽枝的噼啪声交错作响,宛如人的骨骼发出脆响。
晚香玉的花海眨眼间席卷一地,淹没我的脚背,将我扑倒在地。浓密的花朵绒毯将我整个包裹起来。
那些是疯狂滋长的思念。
当我挣扎着从数不清的花朵里坐起来,一望无垠的视野里全是晚香玉的白花,再无其他颜色。
就好像操控这个梦境的人彻底舍弃了所有的理性,只留下无药可救的思念。
那些思念的情感随着花香,落进我的血管。
我也落下泪来。
“我好想你。”我哽咽着说,“我好想你啊。”
地平线尽头出现一座古怪阴森的城堡。城墙覆盖着青苔、树藤,无数的白花垂挂下来,遮掩住一扇小小的木门。
我受到吸引似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