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哦?为了什么?”
他沉默片刻。月光穿过我的身影,勾勒出我的身形轮廓照进走廊,有些许光线镀染上他银蓝色的眼睫。
“因为我的败北。”他开口道,“我很抱歉,我输了。”
就为这个?算了,这像是他的脾气能干出来的事情。
永远年轻,永远把失败往自己肩上揽。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特点,恐怕从前我连把最后一点希望吊在他身上维系自己摇摇欲坠的幻梦也难以做到吧。
我闭上眼。忍了半天也没忍住,非常诚恳地告诉他:“我也没期待你们赢。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期待。”
希恩蹙起眉,尽管他没什么表情。但是熟悉他的人会知道,此刻的他看起来极为痛苦。
“肯特与阿尔伯特,我希望他们在对决里死去。我想要看见剑刃穿过他们的胸膛,割破他们的气管,看他们鲜血流尽痛苦死去。”我越说越恶毒,越恶毒越感到痛快,“你以为我乐意忍受自己被当个物品争来夺去吗?是啊,希恩。我感谢你下场挽救我的名誉,努力让我不至于落入一个外国人的魔爪。可是你也输了。你们这些男人从没有一个能回应我的期待。幸运的是,我从来没有寄托过期待在你们身上。你们想过如果今天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千金处在我的境地上,她能这么迅速地脱身离去吗?她会不被流言蜚语缠绕一生吗?为了荣誉,她会不会用悬在屋梁上的绳索了结痛苦?”
胜利的时候女人是锦上添花。失败的时候女人就是红颜祸水。最可笑的是女人的命运压根不为自己掌控,就是沉浮在海面上的浮木,身不由己。
我干脆直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人们会责备她。为什么她要答应与那个外国人跳舞?为什么她与他跳舞时在笑?为什么她没在比试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转身跳进火焰里?为什么她没有在这羞辱的一舞结束后就自杀?”
“所以我来向你道歉!”希恩突然出声打断了我,随后他又重复一遍,像是在坚定他自己的心,“我向你请罪,请求你宽恕——不,你不原谅我也可以。是我未能捍卫你的名誉与安危,全因我还远远不够强大。”
他单膝跪在了地上。
月光把我和他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几乎重叠在一起。
他说:“你可以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的伤痕,只要能平息你的愤怒与悲伤。你可以要求我做出任何补偿,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我盯着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在你对其他未婚女性做出如此郑重的许诺前,先考虑一下你可爱又可怜的未婚妻小姐吧。”我冷漠道,“还是说,在我们仍旧保持婚约时,你也对索恩小姐做出过相同的承诺?”
看他张口欲言,我立刻竖起手掌,“好了你不用说。我不想听辩白。这就是我希望你做的事情。”
“现在不是在一百年前了。一百年前,你要是我丈夫,你就可以抓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宴会上拖出去交给主教送上火刑架燃烧。一百年前,希黎刻子爵那把剑就不是停在你的喉间,而是直接刺穿你的喉咙。理所当然,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颅骨会被做成什么样式的酒器,没准是你最讨厌的那种翡翠海风格。”
我说着,摘下发髻上逐渐失去水分的鲜花放在扶栏上。
“你应该庆幸这一点,希恩。如果在一百年前,你战死之后,我还要带着侍女们恭敬欢迎割下你头颅的敌将,给他敬酒,为他洗脚,服侍他在原属于你的床榻躺下。这还是建立在幸运的假设上,如果我怀孕了,说不定会被当场处死。”
我冷笑一声。
“瞧,你们男人惯会死了一了百了,留下女人在冷酷的世上挣扎求生。还要指责我们的苦痛源自于不够忠贞。”
“伊莉丝!”
我停下脚步,轻笑着侧首看了他一眼。
“瞧我都忘了。我们早就解除婚约了。你死后为你跪在敌人脚边哀求留个全尸的应当是艾尔·索恩小姐。”我不无嘲讽地说道,“也许她不会像我们这么软弱。她会当场拔剑杀了杀夫仇人呢。希望她那条塔夫绸的长裙里还藏得下锐器。”
“伊莉丝!”希恩拔高声调,“你怎么羞辱我都可以。我只希望你别再把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环境里。离开艾略特吧,王宫的凶险根本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艾略特现在就相当于是我投资的一只股票,我可以全部卖出,但绝不是现在。皇帝青睐,风头正劲的时候撤资?
失败的股票人生只要经历过一只就足够了。希恩这个惨痛失败的前车之鉴就摆在我面前,提醒我那么多年的付出血本无归呢。
再说了,做生意的没点胆气,怎么逆风翻盘?
这次我连头都没有回,就丢下一句:
“你就当我为爱痴狂,爱他爱得无可自拔,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言罢,我当即转身离开,毫无拖泥带水。只留下几朵编织成发饰的鲜花留在栏杆上,花瓣历经几小时已经干瘪,还染着一点发丝上的馨香。
在我走后,希恩半天才起身走上来,盯着那几朵花出神。
末了,希恩将这几朵小小的花朵攥进掌心,用力握紧。月光照在他银色的发丝上,冷蓝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
我不想再跟任何人应酬,方才宴会上的突发事件已经足够我惊心动魄的了。
现在我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通风透气。于是我刻意走了偏僻的路。
今天的王宫很热闹,侍仆们应该都汇集在举行宴会的宫殿。王城的守卫更加森严,三不五时就能看见卫兵全副武装从面前走过。
中庭绝对不能去。现在这些喝多了上头的贵族们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