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地有点儿手抖,周氏宗族上一次有人中举已经是百十年前了。
铛!
四名报喜的官差已经敲锣打鼓进院儿,高声贺喜:“恭喜南州府临河镇周家庄周凤青周老爷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
周长庆一听竟然是乡试第一名,忙叫凤英赶紧把红包里的赏钱翻倍,自己紧忙着出来招呼,一通忙乎。
前脚报喜的官差刚走,后面乡民们便纷纷过来贺喜随礼,把周凤英乐得合不拢嘴,一边儿招呼着,一边儿让王老七家给宰猪,周家明日要请全庄吃席!
一众人挤在周家的院子里,大姑娘小媳妇儿看向朱云娘母子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
以前是嫉妒,嫉妒人家有个好夫君,人家娃有个好爹,如今知道对方已经高不可攀,这份嫉妒便化成了羡慕。
朱云娘其实并未如众人所预料那般兴奋,丈夫地位的突然拔升,让她本能的感到有些自卑。
她忍不住握紧了儿子的小手儿,这是唯一永远都会爱她的人,不管她是年轻还是变老。
南州府这边,薛良激动到难以自抑,抱住他老子薛神医又哭又笑,一百多斤的体重差点儿没把他爹勒得喘不过气儿来。
周二郎中头名,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人家那都不是正常人,少年秀才小三元,南州府书院的佼佼者,这中了头名是顺理成章,谁都不会感到太奇怪。
可他不一样啊,
他卡着录取线,榜上最后一名!
这超常的发挥,学渣碾压了一众学神;
这逆天的运气,差一名都扒不住榜单。
他这心情大概相当于在现代,班上的中等生考上了清华北大,那种人生惊喜简直就是爽到炸。
意料之中的事,虽欢喜,但不至于惊喜,周二郎这边显得要淡定得多,况且就算他不淡定,也不会在公众场合如薛良这般不成样子。
周二郎在人前永远是得体的,端雅的,人家就是仙儿,除了在老婆面前狼狈过,啥时候都拒绝下凡。
儿子如此宠辱不惊,周老爷子只好也跟着装淡然,实则憋得难受,恨不能仰天大笑,老周家祖坟冒青烟都冒到着火了吧,这是。
林士杰脸色阴沉,在家里连摔了三个茶碗,一众妻妾在旁边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历届科举,防止作弊和考官泄题都是头等大事,因此主考官非但由朝廷亲派,且其出身必要避开本省,既南州府的主考官,绝不允许他的出身籍贯是南州,同考官则由本地进士出身的府推官,县令等人担任。
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人的地方就有可操作空间,历来科举中请托之风都难以真正避免,主考官那里不行,不是还有同考官嘛。
只要钱到位,一切皆有可能。
同考官也不是蠢货,一旦泄题,首先被查得就是同考,项上人头不保,因此钱要拿,脑袋也要,泄题是不可能的。
但略加提点还是可以有的,比如主考大人的偏好,再比如大致的范围,林士杰是礼部尚书大人的小舅子,这提点就可以再把范围缩小一些。
林士杰本以为自己这次稳拿第一,因为其中那道半句考题是开了南州府科举的先河,历来都没有这样搞过,他就不信他周凤青不会手忙脚乱!
事实上人家还真没有乱,据他从同考官那里得到的内部消息,几个考官就他和周凤青的名次问题还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因为,虽然周凤青的文章锦绣,却没有严格按照八股文的要求来答题,偷梁换柱,在里面借着圣人之口,暗地里掺杂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谁知却恰恰入了主考官大人的眼,坚持录周凤青为乡试第一,并将名次与试卷一并上报到礼部备案。
礼部尚书冯明恩能做上如此高位,岂是个简单的,林士杰在他眼里算个屁,就连林氏也不过是看在乖顺听话,又生了儿子的份儿上,给几分所谓的宠爱和体面。
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他自己的官位和前程才是第一位的。
且不说林士杰的文章不如周凤青,就算真比周凤青强,除非强到毫无争议,为了避嫌他也要录周凤青为头名。
地方上不清楚朝廷的动向,他若嗅不到一点儿端倪,那也白混了,皇帝陛下对满朝大臣都不信任,现在手上正缺人用呢,他喜欢的是真正的人才,而非只懂八股,脑筋僵化的书呆子。
这个周凤青还真是个人才,连他这官场老油条都要拍案叫绝了,又和自己是同乡,若能握在手里,当真是一大助力。
当下给自己家里修书一封,要家里交好周凤青,同时又修书一封给林家,警告林家不准因为自己被压了一头,而心生怨恨交恶周凤青。
只是他哪里知道自己那个继妻早已经把周凤青得罪死了,娶妻当娶贤,尤其是身处高位者。
放榜次日会举行“鹿鸣宴”,周薛二人早早回家准备,赴宴前沐浴梳头,准备好得体的衣裳,这些都很重要,大乾朝读书人好风流,如此重要的场合,又是人生最得意之时,哪个不是精神抖擞,最主要在鹿鸣宴上若能给主考大人留下好印象,对以后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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