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其余均一切两半儿,又有包子,凉皮儿,凉粉儿,足够吃。
三个小丫鬟儿盛好饭菜,站在旁边儿等着吩咐。
周二郎同端王不同,端王从小被人服侍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个饭让人伺候着再平常不过,自己吃着人家看着,自己坐着人家站着。
此时的周二郎还没有这种奢靡的习惯,更不会觉得是享受,只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连他都不自在,就更别说周家其他人。
周二郎叫大姐分出三份儿吃食给三个丫鬟,让她们去后厨吃。
三个丫鬟受宠若惊,她们怎么能和主人家吃一样的饭食?
周二郎看了云娘一样,云娘明白夫君的意思,这几个丫鬟以后就归她管了,得她发话。
她不由心中感动,夫君这是把几个丫鬟全部放权给她管了。
朱云娘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关键时候拿得住,之前对儿子再多怀疑,她都能装做没事儿人一样憋住不说,不但不说,在周二郎面前还能不让他发现异常。
后来周二郎受端王写那小册子的启发,整个一个颠覆常识,即便如此,哪怕羞涩到突破她的底线,周二郎要她配合,她亦能豁得出去。
平时连门儿都不怎么出的,突然就要去巡抚府做客,还是代表着刚刚六元及第的丈夫最在意的面子,可想而知她的压力,但她依然能挺得住。
周二郎这人从来都不是好伺候的,除了对钰哥儿有耐心,就算是周凤英惹了他,他亦是给甩脸子的,整个周家人对他有一种不约而同的迁就。
他就是在这种迁就和被宠爱中长大,他能给朱云娘温柔和体贴,前提是云娘得让他满意。
如今再加上一条儿:云娘是钰哥儿的亲娘,这一点无人可以逾越。
朱云娘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有了合适的说词,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咱们家呢,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族,可老爷身为翰林修撰,亦是享有九卿之礼受世人尊敬的清贵之臣,上下尊卑规矩你们必是要守的,至于其它,只要你们听话,尽心尽力做事,咱们周家人和善,是不会苛待你们的。”
稍顿,她又道:“周家人少,事儿也少,你们又是我和老爷亲自选进府的,说是下人,亦和自己人差不多,都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吃食上自是不能亏了,以后主家吃什么,你们便吃什么,望你们几个好好做事,莫要让我和老爷失望。”
几个小丫鬟在人牙市场经历了各种心酸,被她这一番话感动到眼泪儿都流出来了,知道自己是碰到好的女主人了,扑通,扑通,扑通,三个都跪下磕头。
侍郎府出来的小丫头会说,忙道:“奴婢几人,等当尽心竭力办事,不辜负主人的大恩大德。”
朱云娘不由看了她一眼,果然是比那俩机灵,这话隐隐就把她自己的位置提了上去,成了三人中的代表,要知道二郎现在可还没说让她做兰姐儿的贴身丫鬟呢,地位和那俩是一样的。
就不知道兰姐儿那丫头降不降得住她。
大姑姐把个姑娘可劲儿往废里养,在周家庄的时候跟人闹别扭又想跟人玩儿,大姑姐买一堆零食贿赂人家孩子;被人欺负了,大姑姐跑人家里给闺女撑腰;跟着薛家的嬷嬷学礼仪,兰姐儿受不了对方的严苛,大姑姐跑去找郭夫人说情。
能替闺女干的,不能替闺女干的,她都一手包揽了,除非招上门女婿,否则兰姐儿嫁给谁怕是都好不了。
朱云娘在这边儿想得多。
正个周家人听到她这番话,下巴都要惊掉了。
周二郎一抚眉:她这都跟哪儿学来的?
瞧瞧这几句小话说的,可真有水平,恩威并济不说,口口声声“我和老爷”,这是把周家其他人排除在外了,让小丫鬟儿们明白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
末了还什么清贵之臣,给自己这个真正的一家之主戴了个高帽子。
瞧人家小脸儿上那颇为自得的表情,真当她自个儿多精明呢,也就唬一唬爹娘这种老实巴交没见识的,还有大姐这种大大咧咧的,没见大哥看出她耍小心眼儿嘛。
不跟她一般见识罢了,大哥才不在意丫鬟归谁管这种屁事儿,大姐对内宅这些事儿一窍不通,她只关心干啥能赚钱,不管从那方面来说,云娘管家都是最合适的。
周二郎勾了勾嘴角儿,低头给儿子喂凉粉儿,周锦钰别开头,“爹,凉皮好吃。”
瞧吧,人有多善变,出门儿前儿子还心心念念要吃凉粉儿呢,这会儿看见凉皮,凉粉又不是最爱了。
云娘没有做错什么,换成是自己,亦会如此做,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只是他们夫妻二人与在周家庄时相比,总是少了些什么,谁都没有做错什么,是外部的环境改变了太多。
那些个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以殉情告终,因为死了的才是爱情,活着的永远是活着,是生活。
在某种意义上说,爱简单得很,其实就是一颗种子,环境合适,就会发芽,环境不合适了,谁也无法阻挡它的枯萎。
种子抵抗不了大环境,没有阳光能行?还是没有水分能行?都是必要条件。
周二郎从来不是恋爱脑,不过是小小地感慨一下,所谓的情啊爱啊,那是没成亲的小子们关心的,成了亲的男人关心的都是更为实际的问题。
比如:升官发财?
周二郎嘴角儿勾了勾,夹了根儿凉皮儿喂给儿子。
周锦钰推开他的胳膊,“爹,你吃你自己的,我自己会吃。”
他都五岁了,爹这是啥毛病,就像自己投喂小橘子的乐趣?
周二郎:“那你不准多吃。”
周锦钰抬眼看他,声音不自觉委屈,“可我想吃一次痛快,肚子疼也认了,难道爹小时候就没有任性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