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事, 就不会做错事。
不干活儿的人最懂指点江山,
挨骂的永远都是干活儿的人。
你不是在禹北大杀四方吗。
那好,你行你上。
搞好了, 我们承认你能耐。
搞不好?
你能杀吴知府,我们同样也能弹劾你办事不力,有负皇恩。
周二郎在禹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实际上是在给他自己挖大坑, 给自己挖坑的同时也把李尚书一块儿拽坑里。
要么,咱俩一块儿上岸, 加官进爵享受封赏;
要么,咱俩一块儿呆坑里被人踩。
有人看我周凤青不顺眼。
同样你李尚书一把年纪了不让贤, 后面等着上位的也心急。
就问李尚书咱俩要不要齐心协力卖力干!
李尚书这两天也是急得上火, 天气越来越冷, 早一波逃出去讨饭的可能尚有一丝活路,留下来的人, 现在出去就是冻死, 在家等着则会饿死, 左右都是一个死,不如奋力一搏!
各处集结起来闹事儿的民众越来越多,现在还只是多点儿散发,这要是汇聚到一块儿成了气候, 禹北的局势就不可控了!
李尚书和周二郎正商议着去那弄粮食, 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面人跑来禀告:赈灾的粮食只够再发放一天了。
怎么办?!
李尚书看向周二郎,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周二郎出主意, 兴许是人老了, 脑子僵化, 没了年轻人敢打敢冲的锐气。
周二郎沉吟一下,道:“唯今之计,也只能让地方的豪绅士族出点儿血了。”
李尚书苦笑摇头:“他们怎么可能舍得出血?”
周二郎平静道:“有没有可能不是由他们决定。”
李尚书:???
周二郎:“尚书大人进一步讲话。”
是夜,禹北十几个豪绅大族都被饥民抢了粮食,对方不但抢粮食,进了门几乎看见东西就抢,饿红了眼的人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豢养的家丁护院根本不是其对手。
第二天一大早,一帮被抢了的大族哭哭啼啼跑来衙门报案,求大人做主彻查。
临时兼任禹北知府的周二郎端坐堂上,听完众人的控诉,道:“此事本官已经听说了,必当彻查,不过却不是现在,事有轻重缓急,禹北现在百万饥民饿得嗷嗷叫,本官现在身为父母官,总得先顾那些快要饿死的,你们这些家里有余粮的,也只能先委屈委屈了。”
语毕,叹口气道:“本官不怕跟你们说句实话,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这人要饿疯了,连人都敢吃,你们这些家里有粮的,也只能是加强护院,非是本官不管,现在是管不了,即便是朝廷出兵镇压,怕也是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住局面,诸位自求多福吧。”
接连两三日,都有豪绅士族被抢,一众人都坐不住了,联合起来,派了代表来找周二郎疏通,请求府衙出兵保护。
周二郎万分为难,道:“府衙这点子人维持一般的治安尚可,眼下这等情况,怕得是要总兵大人调派人手,只这总兵大人亦不能轻易调动人马,需要本官同总兵大人联名上奏才行。”
“诸位难道是要本官对陛下如实禀告,就说灾民饿得活不下去,抢了你们的粮食,请求陛下派兵镇压?”
几个代表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大人,既然朝廷如此缺粮,我等愿意低价卖给朝廷如何?”
周二郎摆手,“诸位能想到的,本官早就替你们想到了,亦上奏了陛下,只这北方两地今年本就没有交上多少税收,西北的蛮夷又频频挑衅,朝廷国库那点儿银子轻易动不得。”
“大人,那我等就只能坐在家中等着被抢吗?”
周二郎内心讥讽,只不过等着被抢就委屈成这样儿了,那坐在家中等死的百万灾民呢?谁又替他们喊冤。
周二郎缓声道:“本官知道你们难,可本官也难,朝廷也难,天灾面前,谁人不难。”
话音一转,“不过诸位若是愿意听的话,本官倒是有一下策。”
“大人快快请讲。”
周二郎:“本官以朝廷的名义按照市场价的八成买你们手上的余粮,不过却不能现在给你们结账,而是要分三到五年结给你们,诸位以为如何?”
如何?
你爷头的不如何!
这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可他们除了相信有得选吗?
没有。
况且对方也说了是分三到五年,亦不像是信口开河。
见众人半信半疑,周二郎朝着京城的方向一拱手道:“诸位不必怀疑,本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亦不敢随便拿朝廷的名义说事儿,若本官不能信守承诺,诸位尽可去京城告御状就是了。”
周二郎的话多少打消了众人一些疑虑,可粮食送出去,拿不到现钱还是担心害怕,只是害怕也得卖,总比白白被抢了的好。
见到这些豪绅竟然真的答应了周二郎的条件,李尚书忍不住朝周二郎竖起大拇指,笑道:“周大人实在是高。”
周二郎苦笑,“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
周二郎一番操作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还是远远不够,周锦钰却是大大受了他爹的启发。
周锦钰对他爹简直不能太崇拜,爹的这番操作不就是现代“国债”的雏形吗。
在禹北可以这样搞,在整个大乾朝亦可以这样搞,只不过禹北情况特殊,在其它地方却是要换种玩儿法。
这日,父子俩一同吃晚饭,饭食很简单,咸菜、馒头、小米粥还有两个煮鸡蛋。
周二郎帮儿子剥了鸡蛋,递给他,道:“钰哥儿要跟爹吃几天苦了,爹已经修书给家里,估计过几日你娘和大伯就来接你回去。”
周锦钰:“爹,钰哥儿不苦,倘若现在让钰哥儿吃什么山珍海味,钰哥儿才真是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