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甚尔问了怪物他到底要怎么做,她才愿意把妈妈还给他。
但她张了嘴,却没说话。
见她不说话,小甚尔的心渐渐地沉了下来。
他奔向房间内的一处小柜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微锈的铁盒,再来到她的面前。
打开铁盒,里面一些散乱的日元硬币正咣当响,还两个新鲜有斑纹的蛋,泥土味证明是从鸟窝里掏了没多久的,一枚旧御守躺在角落,红色的结绳有些褪色。
“我可以用这些钱跟你换,不够的话我可以努力挣,你还可以把我卖了,只要把我的妈妈还给我。”
他紧抿着唇,神色很认真,似乎这条行不通还有别的主意。
美穗好奇地伸出触手去戳两只新鲜的蛋,她问他:“怎么还会有蛋呀?你想孵化它吗?”
小甚尔相当实际,他言简意赅地说:“吃的。”有时会饿,他会留点食物在这里。
美穗想了想他说的话,没能忍住他想“卖”自己的诱惑,最终决定帮他缝一下妈妈,她害羞地伸出一只触手放在他的手心,缓慢地说:“也不是不行……”‘行’字还没出口,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
小甚尔被吓了一跳,眼见怪物归还妈妈有望,这个节点却意外有人来敲门,他慌忙地解释道:“我没有偷跑出去,更没有告密叫别人来抓你,你不要误会我。”
美穗一脸平静地说:“不,你早上明明偷偷跑出去过了。”还找了武器。
小甚尔:“……”
美穗又说:“没关系,没人能打得过我。”
小甚尔只当她是自吹自擂,毕竟他明明成功削掉了她的两只触手。
小甚尔很紧张,他既担心她被祓除,又担心她没被祓除。
假使她被祓除,就没人把妈妈还给他了,没有人在乎他的妈妈。假使她没被祓除,那么证明她厉害得有点恐怖。
美穗的腕足亲昵地蹭了蹭小甚尔僵硬的脸,把他头顶的呆毛捋平,再迅速将乱糟糟的家具归齐,最后触手“嗖”地收了裙底,她才淡定地走过去开门。
开门,还未看过去,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戏谑说道:“美穗,听说你终于肯出门了?”
系统:【嗯?这不是禅院直毘人吗?】
这个人头发齐齐疏到背后,眉毛胡须向上翘,脸庞瘦削,长相一般,笑起来甚至有些不怀好意,但身披的白色鹤绣和服中和了他那种不怀好意的气质,使他看上去还是有几分沉稳儒雅。
他也不端什么家主架子,就这样站在门边,还和小甚尔打了个招呼:“哟,挺有精神的嘛。”
小甚尔紧张地板着个脸。
“请进。”美穗面无表情地请他进来,然后一齐坐下,小甚尔僵硬地坐在美穗旁边,美穗没有了触手,不太熟练地将刚热牛奶推给小甚尔,当然,她还给直毘人上了抹茶。
将适量的抹茶放在茶碗中,加入少量温水,再用茶筅调匀。
直毘人直夸美穗的手艺又进步了。
小甚尔看得有些吃惊,说起来,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待过客了,这些东西都是崭新的,她哪里找来的?还有漂亮的白瓷银线茶具,造型恬静的插花,浅甜的熏香蒸腾着白气。
的确,家里也大变了样。
“请问有什么事?”美穗问。
“是有一些事情要咨询一下你的意见。”他捻了捻胡子,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也知道,躯俱留队的事不能再推了……”
禅院的躯俱留队,是较为低阶的禅院护卫队,作为“炳”的下属组织而存在,没有术式的禅院家男性,有着必须加入的义务。
一个人生来有没有术式,一般5、6岁就能确定。
因而躯俱留队的成员,都是六岁入队,再从小日夜苦练到大的,由于没有术式,务必要在体术上奋进,即便如此,也不过是一群敌不过多数人的杂鱼。
天赋论的残酷在这个世界体现的淋漓尽致。
没有咒力的甚尔,当然不可能有术式,今年年底他就七岁了,按照规矩,甚尔是要加入躯俱留队的。
“小甚不去,”美穗平静地说:“都是一群垃圾。”
小甚尔打了一个激灵,他正准备找补,岂料禅院直毘人似乎十分习惯这个语气,呵呵一笑,又说:
“没办法,这不是即便是我也要守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定嘛,当然这事情还可以再商量。”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小甚尔被轻戳了一下,他一顿,低头,在直毘人看不见的角度,有一只触手,拨了一颗板栗,露出光滑的果肉,递给他,触手摇头晃脑,很是炫耀。
小甚尔有点惊慌失措,他一只眼偷瞄直毘人,见直毘人没发现,他便手勾过板栗,然后偷偷轻踹了触手一脚,以眼神谴责触手不要出来。
触手被小甚尔的眼神迷得七荤八素,在他旁边坐着,摇摇晃晃,还勾了勾小甚尔的拇指,小甚尔吓得动也不敢动,他憋得满脸通红,然后说了一句:
“我想去躯俱留队。”
他除了不想整天都面对这个可怕的家伙,还想体术学得厉害一点。
既然是他自己的要求,美穗只好同意了。
小甚尔起码确定了一件事。
家主都看不出她身上的异样的话,那她就不是咒灵。
家主走后,小甚尔问:“喂,你如果不是咒灵的话,又是什么东西?”
“我是神哦。”美穗说。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好人。”
“好或者坏,生或者死,都不能定义我。”美穗说。
祂是混沌,在宇宙无法企及到的地方翻滚沸腾、亵渎万物;祂饱含毁灭,缓慢侵蚀着事物;在时间彼端的不可思议的幽暗厅堂中,祂空洞地长眠。
小甚尔有点不明白。
美穗却又说:“我可以给你妈妈,我想要交换。”
系统一顿,它心里有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