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秋下马车时, 扶住了有些脚软的贾珠。
青年除了脸色微红外,并无异样。
只是不知为何,在这样的雪夜, 竟是连指尖都是滚烫, 对于贾珠来说, 这确是稀罕。
贾珠看了眼郎秋, 沉默了一会,还是慢吞吞说道:“往后,你就莫要跟着一道。”
郎秋知道贾珠说的是何意。
下午太子去寻贾珠,两人在马车上待了许久,那马车摇摇晃晃几乎走了大半个城, 而他们这些侍从自然也跟着走了一路。
侍卫身体强壮, 还算耐/操, 但郎秋也跟着一路这么走, 贾珠便是有些疼惜。
大爷面上不说, 其实对自己人一直都是护短的。
郎秋低头, “小的还是跟着罢。”
他扶着贾珠往里面走。
声音变得更低了些,“小的跟着, 也好, 帮衬着些。不然, 那便都是太子的人。”
贾珠挑眉,看向郎秋, 似笑非笑地说道:“都是太子的人, 那又如何?”
郎秋憋了好一会, 才有些尴尬地说道:“大爷, 你身边, 总不能一个自己人都没有。那些侍卫, 的确是保护你的,可是,也都是太子的人。”他说起这段话,总有些吞吞/吐吐,像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贾珠淡淡地说道:“你话都说了一半,这剩下的一半,总不会要吞回去罢?”
郎秋:“大爷和那位,小的自然也没资格说什么。可小的担心大爷罢了,若是往后……他又能不能护得住大爷?”他声如蚊蚋,险些叫贾珠听不清。
此时,他们已经入了贾府,走在空寂的廊上,哪怕没有人,郎秋说这话时,仍然带着好似做贼般的畏缩。
世人常有这般事,可顶多也就是玩玩,可是郎秋知道,大爷可不是冲着玩儿去的。
他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贾珠的脚步微顿,不是不能理解郎秋的担忧。
“郎秋,可我也没觉得,我需要他来保护?”贾珠轻轻说道,“这是一同做出的选择,何来谁,保护谁一说?”
郎秋辩白,“然,他可是……那位。大爷,我不懂那些大道理,可好比这世道对女子总归艰难些,那我保护我媳妇,就是理所当然。而大爷与他……便算是为人知道,被牺牲的,抛弃的,定然也是……大爷,那他保护大爷,可不也是理所当然吗?”他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可还是只有贾珠和他能够听到。
贾珠听了郎秋的话,心中忍不住一暖。
郎秋度过了最初那惴惴不安的阶段后,满心满眼都是担忧着贾珠的安危,其余的事,他反倒是丝毫不在意。
贾珠并未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异样的眼光。
“郎秋,许多事情未曾经过,我不好说。”贾珠微微笑起来,“当然,最好是不要经历那些,但若真的……我也做足了准备。”
郎秋的脸色更为忧愁。
准备?
他自然相信贾珠做事,总是会做足完全的准备。然在这件事上,大爷所说的准备,又是什么?
牺牲自己保全太子,保全贾府?
未尝不是这般。
大爷的心中,排在最前的,永远不会是自己的安危。
郎秋无法解释得清,在听到贾珠那话时,他根本连一丝一毫的安慰感都无,反倒是涌起了更深沉的担忧。
他生怕贾珠会为此受伤。
对大爷而言,这么多条路,怎就偏偏选了这么一条艰难的途径?
郎秋将贾珠送回小院,命人准备热水,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这才守在外头坐着。
贾珠原是让他去泡泡脚,可郎秋没什么心情,就还是守着大爷。正巧许畅从外头走来,眼瞅着郎秋在这,总算松了口气。
“大爷这是去了哪?方才老祖宗和太太都打发人来问过,你们若是再不回来,府上都要派人出去找了。”
郎秋恹恹地说道:“大爷出去时,都带了那么多人,怎可能会不见?”
许畅挑眉,走到郎秋的跟前半蹲下,惊讶地说道:“你的心情不好?”
他们朝夕相处,对彼此熟悉万分。
郎秋现在看着,便是一脸愁色。
郎秋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许畅,只觉得无知是福啊。如果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也能跟许畅这么无所谓。
他幽幽地说道:“我只是在担心大爷的身体。”
许畅狐疑地看他,“真的就是为了这个?我怎么觉得,近来大爷外出时,总是带着你。”
郎秋心口一跳。
贾珠从前外出,带许畅还是郎秋,都有些随性。想到谁就点谁,这两者的次数大抵是差不多的。
许是近来郎秋知道了太子和贾珠的干系,贾珠外出时,便更经常会叫郎秋。
这对贾珠而言并无差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