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舟磨磨唧唧往外走。
他是真的不太想进宫,他对什么东夷世子没有一点儿兴趣。
正琢磨着应该要用什么生病的理由搪塞过去,一抬眼却看见站在廊下的‘宫里来的人’,竟是二哥萧长翊。
屋檐上的雪压得多了,逐渐从瓦片上掉落,在他与萧长翊之间形成一道‘雪帘’,让他没有能看清萧长翊最开始的表情。
雪落之后,萧长翊带着标志性的假笑,一脸‘宠溺’。
“母后怕你身子弱进宫路上受累,特意命我来接你。”
未能趁着‘雪帘’的时候翻个白眼,萧怀舟内心直道可惜。
“怎么会受累呢,众所周知,我的马车可是最豪华的。”
萧怀舟敛去不耐,换了副笑脸:“二哥莫不是想要蹭我的车架?”
萧怀舟嬉皮笑脸惯了,讲话任性妄为,萧长翊对这话也不以为然,并不会认为在针对谁。
“老四你身体太弱,自然得配上最好的,借二哥蹭一蹭车架也不是什么大事。”
分明是想借他的光去宴会上搏一搏东夷世子,到被萧长翊说出几分兄友弟恭的气氛来。
萧怀舟将手往袖子里揣了揣,现在还不到跟萧长翊撕破脸的时候,兄友弟恭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他羽翼未丰,若跟萧长翊对立了,到时候忙的焦头烂额的是太子萧怀柔。
得不偿失。
萧怀舟安安静静一路跟着萧长翊走过檐廊,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倒是萧长翊先沉不住气了,率先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听闻老四你带了个道君回府里,不需要安置一下再去吗?”
“二哥来校场之前不是已经瞧见了吗?”
萧怀舟不以为意,见到他停也没有跟着停,反倒是擦身而过将萧长翊丢在原地,自顾自上了自己的‘豪华’马车。
门口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只留下湿漉漉的青石板。
萧长翊黑色长靴踏水而过,跟着掀帘进去,语气有些玩味:“这名头你可不能挂我身上,我来时可没瞧见,免得有人说我见死不救。”
萧怀舟只以冷嗤一声作为答案。
他纨绔不羁惯了,喜怒无常是众人给他贴的标签,所以对萧长翊什么态度,萧长翊都不会在意。
全天下都知道他萧怀舟心里只在乎一个太子,毕竟他与太子才是一母同胞,命运相系。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皇宫行去。
萧怀舟想到上一世自己的愚蠢,更加不想开口。
还是萧长翊继续道:“你随便捡个什么回去也不会有人管你,不过一会儿是晚宴,你今天拿了头筹是要与东夷世子喝杯酒的,别到时候让我们那位尊贵的世子知道你往府里带人,他呀,东夷就这么一个世子,脾气大的很。”
软刀子带刺,结结实实递给了萧怀舟。
他上辈子可没发现这位二哥惯会拿捏人心。
一来点出了已经默认他萧怀舟要与东夷世子联姻的事情,二来又强调这位世子脾气如何不可一世。
在一个纨绔面前夸赞另一个纨绔,可不就是在挑事吗?
以他前世的脾气,定然是不会服气这位东夷世子,然后在宴席上闹出一个不快来毁了这门联姻,接下来萧长翊再上门说几句好的,将世子收入囊中......
一把好算计。
“来我大雍的地盘,谁还惯着他的脾气。”他顺着话说,准备待会儿在宴席上再给萧长翊回过去一刀。
此时嘛,顺他的意,免得萧长翊啰里八嗦游说个没完。
聒噪。
马车虽然很宽敞,但是旁边坐着个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萧怀舟怎么都觉得有些闷热。
他掀开车帘透透气,一路都是白雪蜿蜒在房顶之上,苍苍茫茫,干净剔透。
像极了那个人。
虽然是高山冰晶,可是干净地纯粹,爱恨简单。
厌恶你便是厌恶你,不会给你一点儿好脸色,连你死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样算来,谢春山虽然冷漠,却比萧长翊让人顺眼地多。
“瑞雪兆丰年啊,看来明年是个好时节。”
萧长翊冷不丁提了一嘴,意味深长。
窗外雪粒子顺着风飘进来,融化成一滴雨落在萧怀舟眉心。
瞬间清冷的感觉袭击了他的感官。
瑞雪兆丰年...
他好像记得,来年并非丰年,还出了一件天大的事...
嗤,萧长翊果然有八百个心眼。
他们的车子距离皇宫并不是很远,等马车在宫门前停驻的时候,里面丝竹晚宴之声才刚刚响起。
一路被宫人举红灯笼引入大殿,萧怀舟这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了前世未曾谋面的东夷世子——故里祁。
他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位东夷世子与传言十分符合,确实骄纵任性。
比如此时此刻,这位世子正一脚踩在陈阁老的桌案上,提着酒壶灌陈阁老酒喝。
将那位向来迂腐的陈阁老气得满面通红,却又不敢言。
陈阁老是守旧派,每年上书参萧怀舟的帖子,没有个一百也有八十,无一不是批评他一无是处,身体赢弱不堪大任,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诸如此类。
故里祁也算是做了萧怀舟一直以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所以萧怀舟特意等陈阁老将一壶酒都被迫喝完,这才慢慢悠悠晃进大殿。
恢宏浩大的大殿,两条金龙盘旋在正中两根朱红色金色楠木上,随着萧怀舟走进去的步伐,整座大殿安安静静的。
唯有陈阁老咳嗽连天,好不可怜。
萧怀舟和萧长翊先给父皇萧择见了礼,又拜了拜贵妃明婉柔。
明婉柔是萧长翊生母,嫡后病逝后她便执掌了后宫,与皇后无异。
一直没有重新册封,是因为不能让萧长翊也成为嫡子。
“你就是校场上赢了的那个皇子?用你们大雍话怎么说来着——手无缚鸡之力,该不会是比试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