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贵妃?呃这,那日他们都说,小皇子更像陛下一些……哦对了,李侍郎倒是说了一句,说小皇子的耳朵生得像贵妃娘娘。”
耳朵。
视线落在小皇子那对小巧的耳朵上,裴青玄不赞同地皱了下眉,阿妩的耳朵生得可比这好看多了。
仔仔细细又将孩子五官看了一遍,好似的确更随他一些。
若是个女儿,没准就像阿妩了。
心底升起一阵遗憾,却是不敢再多想,长指又捏了捏小儿的右边耳朵,嗓音很轻地说道:“你小子长大后,可得好好孝顺你阿娘,否则……”
想到与李妩那个十年之约,裴青玄唇边扯起一抹苦涩笑意:“否则你父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许是被捏耳朵不舒服,小皇子嘴巴动了动。
裴青玄见状,收回了手,自说自话般:“你知道怕就好。”
说罢,又看了小皇子好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去。
走到外殿,寒风吹拂,他也褪去方才慈父的温情脉脉,冷着脸吩咐一干乳娘:“把小皇子照顾好,自有你们的好处。若是有半分损失,株连十族也不为过。”
话音未落,一干乳娘齐刷刷跪下,惴惴叩首:“陛下放心,奴婢们定当尽心竭力照料皇子,不敢有半分怠慢。”
***
再次回到内殿,李妩已然熟睡。
熄了几盏灯,裴青玄解袍脱靴,轻缓地摸上床榻。
纵然动作很轻,但还是把她弄醒了。
“是朕。”他道。
李妩困倦迷糊着,轻轻唔了声。
见她并未推开他,裴青玄索性张开手脚,将她娇弱身躯整个拥入怀中。
正如御医所说,气血亏损,手脚冰凉。她都躺着睡了这样久,被窝还是冷冰冰,没多少暖意。
他想起她来癸水时,掌心放在腹部可以缓解疼痛感,迟疑片刻,轻触了下她的腹部:“阿妩,还很疼么?”
“疼。”她本能回应着。
“那以后再不生了。”裴青玄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有一个足矣。”
李妩阖着眼没回他。
裴青玄想起方才孩子熟睡的模样,沉吟片刻,温声与她描述起来:“朕方才去看了皇儿,他吃饱已睡下了。瞧着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了些,也好看了不少……”
他絮絮说着,哪知怀中之人忽的伸手,两根温凉手指按住他的唇:“我困了。”
裴青玄一怔。
有些无奈,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默了两息,他捉住她的手指,亲了两下:“好,朕不说了。”
怀里的人很快重归安静。
听着那平缓均匀的呼吸,裴青玄睁眼望着朦胧昏暗的帐顶,只愿她是真的疲累,而不是……厌恶他们的孩儿。
这一夜,注定难眠。
直到窗外泛着雾白,他才拥着怀中温软睡去。
***
大抵世间之事,总不能事事遂人愿,哪怕他是皇帝。
接下来三日,裴青玄并未着急回朝理政,而是守在永乐宫陪李妩。
也是这三日相处,他清楚意识到,李妩并非没精力见孩子,而是压根不想见。
趁她刚用过补汤,精力尚可时,他亲自抱着皇儿来到她榻边,她却皱起了眉。
虽未说什么嫌弃的话,可匆匆瞥了几眼皇儿,就偏过脸:“看到了,抱走吧。”
那副冷淡样子,叫裴青玄心底五味杂陈。
唯一庆幸的是孩儿尚小,还感受不到来自母亲的冷漠。若是知道了,那该多伤心。
乳母将孩子带下去后,裴青玄思忖一阵,决定与李妩好好谈谈。
他寻来匕首,又握住李妩的手,刀锋对着他的胸膛:“朕知你心头怨朕、恨朕,但稚子无辜……你要报复,朝朕来便是。”
看着那冷冽刀锋,李妩只觉眼晕心烦,蹙眉看他:“你别闹。”
“朕没闹。”
裴青玄握紧她的手,清俊眉眼一片肃穆:“你一向拎得清,也知冤有头债有主,孩儿虽是你我的,但你为他的辛劳与苦痛远胜于朕,实犯不着拿他来报复朕,这不值当,于孩儿不公,于你也不公……你直接朝朕来,一刀不够捅两刀,两刀不够捅四刀,总归叫你泄了心中恶气。”
李妩眉尖蹙起:“我没……”
话未说完,腕间被一道强势力气往前带去,在她惊愕目光下,冰凉刀尖已陷入男人胸膛一寸。
感到那力道还在往里陷,李妩失色大喊:“你疯了!”
她忙松开手指,试图挣脱,可手腕被男人牢牢握着,根本就松不开。
眼见刀锋越陷越深,李妩呼吸急促,头也开始疼了:“停下,你停下!裴青玄,我不要杀你,你这样做于我毫无意义!”
“我不是在报复你,我也不想那样对孩子,可、可我没有办法……”
她急切的语气里透着几分颓败的哭腔,连着眼眶也染了红,哀哀哽噎:“我也不知我这是怎么了,我知道我该爱他的,可我克制不住,我……我不行,我是个糟糕的阿娘……”
糟糕到连自己的孩子也无法去爱。
温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她颊边滚下,落在交叠握在一起的手背,如灼烫岩浆,在心尖烫出一颗颗血泡。
李妩无力哭着,脸色苍白得好似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裴青玄见她情绪不好,忙松开她的手:“是朕不对,你别哭。”
再看胸间那把匕首,他凭着经验估计陷入深度此刻拔出并不致命,遂咬紧牙关,抬手拔出,掷于地上。
李妩愕然看他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泪水一瞬都忘了落。
裴青玄肃着面孔,单手捂住源源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又扭头朝外吩咐:“刘进忠,去请太医!”
外间的刘进忠乍一听到这吩咐愣了下,为稳妥起见,探进半个脑袋看了眼。
这一看,刚好看到地上染血的匕首,险些没吓个三魂归天,再不敢耽误半分,拔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