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它们来了!】
乌云蔽月,浓稠的夜色里,一群巴掌大的小人在界林内拔足狂奔,脑袋上的叶片迎风狂舞。
沿途的动物仿佛也意识到了危险,跟着一起逃亡,却因为速度不及而稀稀拉拉地落在后头。
【月神在上…界林已不再安全了。】
【走!得把这个消息带出去!】
在一群逃命生灵的上方,枝叶一阵窸窣,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树上探了出来。
这是一只通身雪白的小鼯鼠。鼻头耳朵尖具是嫩嫩的粉,五官灵巧精致,像极了摆在商店橱窗里的毛绒玩具。
只是与寻常鼯鼠不同的是——他的胸口往下至腹部的地方,长着一个小小的口袋。
元沅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好奇地盯着队伍前方的小人一顿猛瞧,好一会儿后才移开胶着的视线,逆着大部队往林子深处望去,黑眸里的紫光转瞬即逝。
又追来了吗?
他伸着爪子在身前的兜兜里掏了掏,从那小小的口袋里依次揪出了三颗青色的果子,每颗都有他半个脑袋大。
只剩下这些了…
元沅叹了口气,有些发愁。
这果子是他在林子里摘的,气味可以驱逐野兽。但数量不多,他这么些天也不过得了十来颗,结果不过一晚上被用得所剩无几。
这里的月圆会持续三天…后两天该怎么办?
他还没忧愁多久,爪子下的枝干就隐隐颤动起来。
【咚…咚…】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元沅抖动的耳朵尖骤然一凝,小小的三角耳绷得直直的。
如墨的黑暗中,隐约能看见一道庞大狰狞的身影往这边袭来,步子很大,震得地面都在低鸣发颤。
这下他不再犹豫,反爪把青果放回兜兜里,只余下嘴里叼着的那颗以备不时之需。
他转身,蹬腿,展翼膜,欻地飞射.向远处的另一棵老树。
只不过他离开的方向与逃亡大部队完全不一样。
元沅沿斜侧方跑,感觉离那群逃亡的生物够远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身后怪物的脚步倒是逐渐逼近一刻没停,并且还不止一道。
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元沅包围其中。
而他却像是没听见那紧跟着他的巨大动静似的,只是严肃地仰头望着厚实的云层。
…月亮要出来了。
元沅不由有些急切把嘴里的青果咬破,透明的汁.液溢出,而后被他仔细地涂满了全身,连翼膜都没放过。
液体像是酒精,挥发极快,不一会儿只余刺鼻的气味残留。
是一种烧焦的气味。
他舌尖卷走嘴角的残液,想着:这东西闻着臭,尝起来倒是蛮甜的…
而怪物们嘭嘭的急促脚步声则在他涂好青果后就逐渐停下了,只余下它们迟疑的踏步以及暴躁不甘的嘶吼。
元沅才不想理它们,他只是拍了拍前爪,又蹬腿往前窜了数十里才停下。
终于,他找到了个还算隐秘的树洞,周围枝叶交错,看着很适合藏东西。
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元沅小心地用爪子尾巴巴拉开枝叶,严严实实地躲了进去,确认全身都能被遮挡住后,便缓缓放松了四肢,悄悄摊成了一张鼠饼。
在他躲进树洞后没一会儿,如磨盘一般巨大的月亮就缓缓从绵密的乌云后显露出了身形。
如练的月华倾泻,将界林照耀得银白一片,当然,也照出了那些顿在原地的怪物们狰狞可怖的身影。
被月光照射到的怪物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个个哀嚎着,踉跄着,躲入了月光难以抵达的地方。
可即便是这样,它们注视着月华的双眼仍旧充斥着浓浓的渴望。
向往与惧怕并存。
外头的一切都暂时与元沅无关了。
舌尖又尝到了嘴里剩余的甜味儿,他再也忍不住饥饿,爪子随意在尾巴上擦了擦就从兜兜里掏了枚坚果啃了起来。
元沅已经逃了一晚上了,从夜幕降临一直到现在。
体力消耗过大,他实在是饿得有些狠了。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
他原本的世界终于战胜末日,而他却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地方,还成了一只刚成年的小鼯鼠。
这只鼯鼠没有灵智,残余的记忆有些混沌难辨,他十分勉强地从中拼凑出了几件事来:
一,他穿越了,这里并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二,原身是因为肚子上多长了个兜而被排挤,流浪到了这里。
至于这一大片林子具体是什么地方,元沅并不了解。
他在这儿摸索了七天,除了一些野兽和偶尔出现的小怪物之外,并没有发现别的生物。这林子还很大,他这小短腿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
元沅原本对自己的这趟异界之旅是乐见其成的。
他在原本的世界没有牵挂,来这一趟就当是旅行了。而且换了身体,他应当是可以愉快度日了。
即便是当一只口不能言的鼯鼠。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人类。
可今晚的这事儿却是彻底颠覆了他对未来的打算。
当圆月从云层后边儿露出来的一瞬间,静谧的林子就沸腾了。像是闻着味儿似的,他被各种怪物追着东躲西藏。
若不是他死马当活马医,危急关头用青果驱赶了怪物的话,这会儿他估计已经重新投胎了。
元沅回忆着,随后抖了抖爪子上的坚果碎屑,然后从兜里抓出一片嫩生生的叶芽啃了起来,继续补充体力。
他动了动耳朵尖,又不太死心地悄悄用了点力。
可体内还是一片空荡,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原本那柔和的力量。
这下是彻底确定了——他的伴生能力没有了,只有副作用跟来了异世。
以后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如果能恢复能力就好了,或者是找个靠山?
即便是有障碍物的遮挡,那些月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