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可用之人叫做胡立,原是第二十五团的什长,但他做逃卒的原因却不是畏战,而是官佐不公,将他的功劳算给别人。这胡立本是箭阵什长,也是弓阵中射术最好的人,可他的直系都尉却将一切功劳算给了自己,对于胡立在战场上的表现只是匆匆记载伤数人助袍泽杀敌。起初,胡立觉得是都尉提拔自己,他与抢功也就抢了,就当自己报答他。可谁想到他越是谦让,那都尉越是变本加厉。
抢了他几次功劳之后,那都尉成了校佐,而他依旧是个什长。胡立既没有得到赏钱也没有晋升,于是他与校佐大吵一架,并找弓阵校尉评理。校尉自然官官相护偏袒校佐,以胡立冒犯了上司罪名将他投入到军牢,令他反省自身,那日正巧军牢内有人鼓噪越狱,于是胡立便与众人共同越狱。
“你们可知,那鼓噪越狱之人下场如何?”
“下场如何,莫非被枭首示众?”
“屁!那人转过头便向守备告状,我们逃走时全被抓了,唯独他非但官复原职,不久之后还升了官。”胡立提起此事耿耿于怀。
张孝武与他接触多了,发现此人的最大缺点就是口无遮拦,大咧咧的谁的短处都敢讽刺,甚至大骂第六团领军将军程褚是个鼠辈,说皇太子就是个穿尿布的成人,说李存义武功天下第一但脑子也天下第一傻。
另一个人才叫祖公茂,此人逃阵缘由是忽然收到了一封家书。
祖公茂是幽州祖家的支系,祖公茂父亲生了八个儿子,各子成年后独立门户,大都都家境平常。祖公茂在家中排行第五,是妾生子,在家地位不高,分户时也只得了几亩薄田,于是祖公茂便农时种田闲事替乡兵缉拿贼道,在幽州倒也颇有名气。
祖公茂娶妻农户女吴氏,长子夭折后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一家四口虽不富裕过得倒也殷实。塞北之战,祖家需出三个男丁,众兄弟抽签,祖公茂被选中充军。由于祖公茂做过乡军缴过匪盗,出幽州时便被众人推荐为伍长。去年出两狼关后,祖公茂受到重用担任都佐协助练军,一个月前因率队埋伏斩杀了五十犬夷斥候而被提拔为都尉。
眼看着大好前程便在眼前,祖公茂却忽然接到家中书信,原来他的两个同族在战场战死之后,族人以为他也战死塞北。恰逢县令重新丈量土地,有族人以他妾生子的身份收回了土地。吴氏大闹祠堂,但族长偏袒长房,将吴氏打出祠堂。吴氏一气之下变卖了房产,只带着一双女儿前往塞北寻找丈夫。
祖公茂说:“吾妻言,若我战死,她当带二女跳崖自绝,以免再受人欺。”
张孝武听到他妻子的故事,便联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殷九儿,都是烈性的女子,感同身受般拍着他的肩说:“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妻女,但你不要再做逃卒,若再被抓到定是杀无赦,你妻女为你殉葬,何其冤枉。”
祖公茂决绝道:“我倒是想犯一个株连九族的大罪,让祖家全部陪葬。”
张孝武知道他心中戾气炽盛,这股戾气带来的也是战斗力的飙升。祖公茂能够在众人中脱颖而出,靠的是他视死如归的气势,每次争斗几乎都要与敌人同归于尽,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劲头使得无人敢在此招惹他。
张孝武对他们考教了一番之后,认可二人的能力和人品,胡立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喜欢说话怼人,因此多有得罪军中同僚;祖公茂性格刚烈坚毅,一旦做出决定便头也不回,属于直肠子。
张孝武随后以祖公茂担任前都队都佐,胡立任中都队都佐,但不久都尉金峰主动调到了其他营队中,张孝武便正式任命胡立担任中都队都尉,陈关西任都佐,向胡立学习行军布阵等一些。这胡立和陈关西搭档有趣之际,一个碎嘴子,一个闷葫芦,整日便看到胡立嘚吧嘚,嘚吧嘚地跟陈关西说话,陈关西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至于听没听懂学没学好,谁也不知道。
虽然在张孝武心中,赵锁的气质比陈关西更适合领军,但赵锁做事沉不住气,太过急躁,由他训练士卒轻则鞭笞重则杖刑,反倒引起军士反感,于是陈关西便先于赵锁升了官。
赵锁心里不满,但他直接说出来,张孝武指出他的种种缺点,并要求道:你若是能学吕蒙十分之一,日后便受益匪浅。”他还特地赐给他三本兵书,《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和《将说》,这《将说》便是本朝开国大将军所做。
赵锁倒也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便沉下心来认真学习种种兵书,居然上进心十足。
胡三万又向张孝武推荐了一人,此人名叫申林东,前第四团的都尉。按理来说都尉军官不可能做逃卒,胡三万打听得知这申林东虽然与逃卒一并押送至疫庄,却是一个犯卒。此人此前在第四团时,与自己上司校尉常发生冲突,甚至多次殴打上官。若他也有李存义这样的大哥,自然受到包庇,可申林东却出身平民百姓,顶撞了上司自然受到打压排挤。
用申林东的话说,就是看不惯官上逢迎拍马不事军武,以致兵力疲倦,并扬言说第四团全都是银样镴枪头不堪重用,若是上了战场,别说破敌了,若能不乱阵拖累本军便算是烧高香了。
此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性格还桀骜难驯,曾经在擂台上一刻不停地连打二十八人,打到最后没有人愿意与之一战。张孝武自忖能与申林东一战,若是生死之间甚至能击败此人,可像他一样连赢二十八场,却也无此耐力和体力。
张孝武试图拉拢申林东,却被申林东拒绝,他更是直言除非请做校尉,否则宁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