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纷纷,讨论起方案可行性来,众人久居塞北,对塞北局势也算得上格外熟悉,至少比朝堂上那些没见过犬夷不了解异族的文官强得太多。
阮清文忽然说道:“大人,可你擅离防区无异谋反,慎重,慎重啊。”
张孝武语气平静,缓缓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自会写一道奏折说明原因,还请阮司马执笔。诸位,帮助苏御使便是帮助我们自己。此行我只带三百骑兵随行,无需大军出动。萧开,即日起你便是副守备使,你看好家。若是有犬夷南下,给我守住城池,若是朝廷有人想要来木城摘桃子,你就给我把他弄死,再向朝廷报一个水土不服,突然暴毙的由头。”
“喏。”
众将大笑但心情复杂,万没想到享受几个月的平静生活,即将面临更加严重的劫难。
萧开自然知道张孝武这番安排实则在托孤,心中为难不已,但他更了解张孝武倔强的性格,一旦做出决断便绝无更改之可能,便只能接下副守备使之责。
张孝武一拳砸在萧开肩头,大笑:“看你桑眉搭眼,我这么看好你,给我看好了木城,带好兄弟们。”
“喏。”萧开铿然道。
张通明却突然说,那乌桓人早就以万两白银通缉鬼将的人头,若是被认出来,必危矣。
张孝武浑不在意,道:“那通缉昭示我看到了,哪里画的是我,简直就是白皓嘛。等我刮了胡子,他们便认不出来了。”长胡子的张孝武和没胡子的张孝武的确外貌差得有点多,谁让他毛发旺盛,活生生满脸毛,须得每日清理。
萧开道:“三百骑兵太少,不如……”
张孝武摇头道:“此次北上最少两个月,我们要驻扎在野外,携带大量补给,所以必须得一人三马。斥候营一共八百匹马,再从其他地方凑一凑,土城也最多能凑到九百匹马,所以也只能带三百人同去。”
苏钰久久不语,长叹道:“这……谈判,为了减少消耗,我觉得我还是留下来。我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当时我也是被皇帝硬逼着来谈判,若非如此,又岂能由我来谈判?城主,我见识不如你,胆识不如你,对前线一无所知,还不如……”
张孝武瞪了他一眼,咬牙说:“我捅死你!”
苏钰干笑几声,问道:“这个玩笑是否有趣?”
张孝武给了他一拳,砸得他呲牙咧嘴,道:“有趣,有趣死了。”制定了计划,整个对塞北犬夷的攻略也便大致确定下来。众人完善了一点细节,例如和谈的顺序,大致是北夷、靺鞨,随后与乌桓谈判时,再将消息透露给其他犬夷部落,并利诱其他各国,最终鼓励乌桓,迫使乌桓不得不接受和谈。阮清文同时提出必须联合城内的守军,能够与顾雍配合得当,此计划势必更加顺利。
结束讨论之后,张孝武让阮清文留下代笔写奏折直抒皇帝。
阮清文问道:“这每旬的奏折,大人可呈送过?以往都是谁来代笔,在下贸然代笔,怕是得罪了别人。”
张孝武奇道:“什么每旬奏折?”
阮清文更是大惊:“各地守备使、府尹每旬须将本府军民要事呈送奏折上达天听。”
张孝武啧啧称奇:“居然还有这事……”
阮清文捂着脸,不可思议说道:“大人还真是会做官,每旬奏报居然没写过,难怪朝廷连饷银都不发下来,他们以为这城里就是一群莽夫咧。”
张孝武也很不好意思,他从未做过高级官员,当然不知道地方官员需要写奏折之事,便道:“你是右司马,以后每旬奏折你来写。对了阮司马,这奏折必须每隔十天写一次吗?要事没有什么事儿,也得写吗?”
“自然需要,此为朝廷惯例。”阮清文道,“地方县令每旬需写县报交于太守,各地太守从中挑选要事写奏折递给朝廷,这天下十五州郡、十三关隘守将及各地守备使,每旬必须写奏折汇报。不过有些地方的确无事可报,便随便写一些对皇帝歌功颂德的奏折。毕竟拍皇帝马匹的奏折,写出来肯定没错,尤其是什么地出祥瑞圣人治国有方,更是皇上乐意听到的话。
地方官吏每旬一封奏折是朝廷的最低要求,若是有些地方发生重要大事,可以每日呈送奏折或者一日数次呈送。若是皇上的寿辰,各地恭贺奏折更是如雪花一般送到京师。
今日大人欲助御使苏钰前往北方谈判,自是要紧急奏报,但在奏报时必须写清缘由,否则朝廷判你擅离驻地便是谋反大罪。而废太子囚禁于木城,亦需要解释清楚缘由,至于废太子未来也得询问陛下定夺。另外木城近况,守军情况乃至塞北详情,还需要向朝廷奏折。如此一来,大人至少需要写三道折子,这三道折子每道都是加急直达圣听。”
张孝武问道:“这奏折又如何写?是像我平时说话这种,还是圣旨中的之乎者也咬文嚼字掉书袋?”
“雅言可,俗语亦可,半文半白也可,地方奏折由驿站呈送翰林院,先由翰林院书办将其分类,分送八部六院尚书与司丞处理。因此最先接触到消息的,反倒是翰林院司丞,如果事关重大,司丞必须可将奏折直接交由皇帝。不过一般来说,翰林院司丞不会将干系民政的奏折直接交给皇帝,除非战争烽火这等军情大事。
翰林院分好奏折后交于六院八部各自处理,其中由六院处理的奏折先由各院司丞处置,最终交由左丞相定夺,由八部处理的奏折最终交由右丞相定夺。而朝堂上当圣上面奏报的,多是需要多各院部配合行事,本部大事处置得得当后由左右丞相交由皇帝批阅即可。这翰林院也会将各地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