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来到明月楼时,见到许多书生拿着拜帖交给门迎小厮,而没有拜帖的人,便被拒之门外。他才知道张彪是将整个明月楼都包了下来,更加感慨于此人财力雄厚,即便张家捐出十五万两银子,依旧富可敌国。
“雍州,张孝武。”门迎小厮读了拜帖之后,引着他走进明月楼内。
绕过影壁来到一处花间长廊,廊墙上种满了爬山虎一类的绿藤植物,墙下是一条流淌的小溪,哗哗哗地流着水。时不时能听到有人在远处歌唱畅聊,但却极少听到女子娇笑的声音,他只看到几个女子与书生低声细语地聊着聊着,俄而抿嘴一笑面色带着娇羞与魅惑。
“这才是欲迎还羞,高级。”张孝武心中赞叹道,看看古代人的青楼生意,再看看现代人KTV里那些陪酒的老妹儿,一口一个:“大哥,你养金鱼呢?干了呗!”这对比之下,真是云泥之别,就算是天上人间也比不过这小小的明月楼有情调。
穿过长廊之后,迎面便是一座翠竹环绕的假山,地下苍台漫布,一条白石子蒲城的道路穿过竹林。竹林远处,几处亭台楼阁中,一些才子与佳人正在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这是明月楼?”张孝武问。
“不是,明月楼在前方。”小厮忙答。
白石子小道绕过了又一座假山,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只见一座青石铺成的院落之中,一座五层的高楼巍峨挺立,上书三个大字:“明月楼”。
一群书生文人正围在一起,观看着明月楼前的一条条白布上写着的对联。这群书生大概有五六十人,饶有兴趣地盯着一道道上联,有人心中想得出来,便提笔作对,随后众人开始点评起来,若是得了众人的一致认可,自然会拿到主人处交给主人撰写,然后悬挂起来。
张孝武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一群书生摇头晃脑冥思苦想特别有趣。孟释更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虽然他是皇族血统,可惜出身太悲催,整个人生就是一个大字:衰。所以他从未见过如此盛况,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土包子的本质,学着其他人摇头晃脑地对对子。倒是康天恩颇为平淡,张孝武问他是否常常去青楼,康天恩说与同僚们去过几次,但囊中羞涩,只能在一旁喝点茶水之后匆匆离去。
“今天张大学士埋单,你不用羞涩了。”张孝武偷笑道。
“埋单……是何意?”
“就是请客的意思。”
康天恩道:“张家的确有钱,说他家是全天下第一等的富户,也不足为过吧?”
张孝武道:“这就要问金衣卫了,谁家有钱睡觉没钱,只有金衣卫才知道。”
“金衣卫也未必知道。”
身后忽然有人小声说道,张孝武转身之后,看到一个身材精干的中年男人,留着一瞥山羊胡子,目光炯炯有神,但整个人站在地上,便给人一种站如松的武人感觉。康天恩和孟释虽然不认识此人,但不知道怎地,看到他的目光之后,便忍不住后退三步。
“敢问先生是?”康天恩忙拘礼问。
那人道:“司州老书生,王敬。”
康天恩道:“我看先生不像是出生,反倒像是游侠。”
王敬笑道:“是么,我看这位少爷也不像是文人,倒像是武将。”
张孝武道:“哦?王兄看人很准,你还能看出什么?”
王敬凑上前来,在张孝武耳边低声道:“我还能看出来,你刚杀过张家的人,又参加张家的诗会,胆子很大。”
张孝武眉头一皱,道:“你知道我?你是谁?”
王敬笑说:“金衣卫统帅,王敬之。”
张孝武顿了一下,拱手道:“原来你就是天下间赫赫有名的玉帅,失敬,失敬。”
王敬之笑说:“此时此刻,我不过是司州一个寂寂无名的老书生王敬罢了。”
“王兄顽皮了。”
“张贤弟你更顽皮。”
“还是王兄你最顽皮。”
“张贤弟你皮得不行。”
两人相视一看,大笑起来,康天恩与孟释不明所以,张孝武让两人随便走走,他要与王敬之说话,两人便去了别处观看。两人不自觉地与人群拉开了一段距离,站在远处看着从三楼挂出来的对联,但注意力却完全没有放在其上。
“陛下派你来的?”张孝武问道。
王敬之摇头道:“非也,非也,陛下无需派我前来,我是金衣卫,京城中大事小情自然逃不过我的法眼。我不过是来凑凑热闹,每日在金衣卫衙门里办事,着实太枯燥了一些。就像你在塞北,也时不时搞点事出来,否则太过枯燥了,是不是?”
张孝武笑道:“我不枯燥,我的事情很多。”
“与犬夷做生意?”
“你们一直监听我?”
王敬之摇头道:“我们谁都监听,但也只是监听,并不会插手你做任何事。金衣卫只是皇上的耳目,不是打手。当初设立金衣卫的初衷便是让皇帝了解王庭内外天下各处的真相,只是在三百年间,有许多玉帅可能野心膨胀,借用金衣卫的手办了一些私事,导致金衣卫的名声变差了。不过你回想一下王朝历史,我们金衣卫又做过哪些干涉朝廷天下的大事了?”
张孝武想了一下,金衣卫虽然名声不佳,可他们的确没有做过任何干涉朝廷的事。比起明朝的锦衣卫、东厂、西厂,动辄抓捕大臣诛杀反对派系,圣汉帝国的金衣卫还真的只是皇帝的耳朵和眼睛而已。但大多数人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监视,尤其是被皇帝的耳目监视,总让人感觉随时随地会被打小报告,然后被皇帝下旨诛杀。
“你们这种工作,我们老家叫做特务,不讨喜。”张孝武笑说。
王敬之道:“原来河间府还有这种说法,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