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以商丘之木,遂比舟楫之材;燕岱之石,混同瑚琏之器。”————————【艺文类聚】“旅贲令还有何事吩咐?”王忠正在气头上,不客气的说道。张辽听了这话不以为忤,王忠也算是与他患难与共,同时他也很欣赏对方的勇武。见王忠脾气恶劣,他不再开玩笑,直接说明了来意:“王忠,国家不是忘恩之人,你既然有大功,就一定会得到赏赐。国家特意吩咐过了,这亭长之职你若是当腻了,明天一早就去找卫尉,他手下正好缺一个都候。”都候属卫尉辖下,分左、右都候两名,秩为六百石,手下直接掌管有七八百名剑戟士,负责督率他们护卫宫禁,夜间徼巡,并奉诏与使者或是廷尉收捕贵戚大臣入狱。王忠知道都候一职极其重要,既担负着宫禁安危,又可以参与捉拿大臣。而且听张辽说现在的卫尉是前将军赵谦的弟弟,皇帝的心腹臣子,自己在他手下只要尽职尽责,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提拔。他的心情立即由阴转晴,激动莫名,仿佛看到一条大好前程摆在自己眼前。都候可比他现在做的亭长要好百倍,以前在雍营做都伯时手下不过才一百人,如今一步登天,能掌管近千人,而且还是最为精锐的禁军兵卫!这让王忠如何不喜?“国家信重如此,忠必恪尽职责,敢为其效死!”皇帝闾里遇刺,很快就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此时尚未到常朝的日子,但群臣的章奏却宛如雪片一般飞到皇帝的案头。内容大致都是委婉的责备皇帝不该微服私访,身涉险地,还有的则是指责京兆尹和长安令等人治理无力,援军救援不及时。虽然事后京兆尹和长安令都上奏引咎辞职,但还是无法让所有大臣满意,部分臣子甚至指责羽林中郎将等人,隐隐有让他们也跟着免官的态势。这些人背后出于谁的授意,皇帝难道还不清楚?但皇帝岂会让他们如愿?遇刺第二天,皇帝压住所有弹劾的奏疏,既不批复,也不发给尚书台,反而接连召见当日护驾功臣,大肆犒赏,比如王忠由一个小小的交道亭长擢升为右都候,莅任不过几天的旅贲令张辽转眼就封为关内侯,北军中候王斌与各校尉、羽林、虎贲中郎将等人各有赏赐。在压住劾奏,犒赏功臣的同时,皇帝也特意召见了京兆尹司马防,只要说服了司马防不引退,那其他人也就都没什么过失了。司马防,河内温县人,前颍川太守司马儁之子,今年四十三岁。皇帝特意查过官员籍册里关于司马防的简短出身,知道他以前做过治书侍御史,后来跟着董卓迁都长安,凭借着一直低调处事的作风和家世,被董卓提拔为京兆尹。对于动荡的朝局,他什么都没有做,既不反抗,也不阿谀。阖门自守,不爱结交朝臣,即使不去办公上朝,也没有人弹劾他,无论是董卓还是王允都对其很放心。“京兆尹临危决断,处事周详,援军能这么快赶来,你居功至伟,我应当重赏你才对。”皇帝盯着司马防缓缓说道。司马防一丝不苟的回道:“此皆是王中候调配之功,臣不敢擅专。”“不必推辞,你们都有功劳,绝不会少了赏赐。”皇帝不依不挠,似乎想和司马防拉近关系,体贴的问道;“听说司马公你有腿疾,很少上朝,就连京兆尹都不是很常去。我知你有经国之才,只是受拘于腿疾难以报效,前些天还上了辞表,实在可惜,不然明天就叫太医令去贵府上,可否?”“臣的腿疾是积年老病,时好时坏,药石无用,不敢劳烦陛下挂念。”司马防想也不想就回绝道。“时好时坏?那怎样才算好,怎样才算坏呢?”司马防狡猾的回避了皇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皇帝也不气馁,反而更加直白的追问道,“换句话说,我要怎样,才能让司马公收回辞呈,到宣室、到中台里来呢?”此话一出,不仅是司马防,就连随坐的侍中杨琦顿时难掩震惊之色,他没有想到司马防竟会如此受皇帝看重,司马防就算是在救驾时办事稳妥,值得嘉奖,但按皇帝平日里表现出的对关东士人的偏见,怎么也不应该有将其收为亲信的想法。河内司马可是士族豪门,与关东士人关系错综复杂,难不成是皇帝想要开始制衡了么?虽然司马防目前不想牵涉进皇帝与王允的纷争,但如果想兴旺家业,又不得不寻找一个值得依靠的对象。王允刚愎自用,羽翼丰满,此时投效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但皇帝就不一样了,年轻英睿,身边的亲信不多,无疑是个最合适的人选。他很快从一开始的震惊平复了心境:“臣无能,常为疾病所累,身为京兆尹,却导致长安盗贼横行,黔首不安,还让陛下遇险,但求无罪则已,岂能进图封赏?”他早已看出了皇帝心思,隐忍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有投效的想法,只是出于谨慎,还是打算以退为进,留出可供操作的空间,观察一番后再做决定也不迟。皇帝故作不悦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你与王斌有救于我,我不能厚此薄彼,即便是你有失职的罪过,也一样该赏罚分明。我便在尚冠里赐你一栋宅院,以酬你今日之功。至于京兆尹一职,你暂代理京兆尹,将功补过。我一向会给人两次机会,张喜不知珍惜,是故锒铛入狱,你要引以为戒。”同样是惊扰圣驾,卫尉张喜被皇帝严厉处置,而京兆尹司马防却特许戴罪立功,皇帝为了避免他人非议,特意找了个勉勉强强的理由。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都足以让司马防为皇帝的回护而感激:“臣防叩谢陛下恩遇。”安抚了司马防,皇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