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则人慑吾威而庇吾势,利害迫于前而祸福怵其心,故说易行而从者顺。”————————【乾坤大略】就在董承苦苦思索该如何应付贾诩,不求将其收入麾下,只求结为盟好时。领兵在军营外的皇甫嵩派人进来传话,让董承等人立即准备搭建高台,因为过会皇帝要来检阅三军。他知道皇帝聪慧有胆识,敢于亲登城头鼓舞士气,可董承万万没想到皇帝还敢亲自到刚归降不久的十万叛军中来!这可不比有重重护卫的长安城头,只要稍微有个奸贼教唆起来,局势就又得天翻地覆。可皇帝偏偏就那么过来了,不仅带来了长安城留守的所有军队,更是带着司徒赵谦、车骑将军皇甫嵩等一干文武大臣进入帐中,当仁不让的接受了董承这些新附将领的朝拜。也正是这种胆气与豪气,无形间震慑住了还有些跋扈的将校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跪伏拜倒。众人根据常侍谒者的唱喏依次起身,董承位居前列,壮着胆子偷偷打量了皇帝几眼。只见皇帝端坐主位,小小年纪便渐有龙章凤姿,眉宇间透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皇帝气度沉稳,哪怕尚未说一句话,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众人一种莫名的压力。皇帝突然朝董承看了一眼,董承不愿低下头去,就那么直愣愣的与皇帝对视着。除了让自己显得很有底气,更有意给身后的樊稠、王方几个做出一副不惧皇帝的姿态来,助长他们跟随自己的信心。对于董承这些人的处置方案,皇帝心里差不多已有了腹稿,眼下朝廷的军队加起来将近有十五万人,每日不知要花费多少钱谷,这对如今偏居长安的小朝廷来说是个极为严重的负担。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如果都集中在少数人、尤其是曾经在董卓手下任事的旧部的手里,哪怕是皇帝,也会寝食难安。要解决这个问题,当务之急就是精简军队。趁着叛军新附,无所适从的时候,先以军威震慑宵小,再以势逼人,大棒加萝卜,才能事半功倍。皇帝没有因为董承与他十分无礼的对视而发怒,他看着董承,温和的笑道:“表舅!崇德殿一别,如今已经快四年未有相见了吧?”三年前皇帝由陈留王登临帝位,董承作为皇帝祖母的亲族,得以有幸与冒认外戚董氏之名的董卓一同上殿。董承在为皇帝庆贺的时候与其远远见过一面,没想到三四年过去了,皇帝还记得他。董承转念一想,何不在此时试探一下皇帝,看看王斌评价皇帝‘谋略深远,胸怀锦绣’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臣鄙陋之躯,有劳君上挂念。”董承小心的措辞道:“如今大事已定,君上安坐宫中即可,剩下的事大可交由臣下来做,又何必亲自驾临一趟?”皇帝将目光从董承身上移开,扫视众人,接口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实在坐不住,如今朝廷之军已有十五万人,每日耗费粮草军资无数。关中无事,朝廷又实在供养不起这么多人,故而我想,趁着今天大家都在这,从军队里裁除些老弱,好生精简部众,既可增强实力,又能减轻负担。”这个决议显然赵谦、皇甫嵩等人都已事先熟知内情,并未有太多反应。倒是贾诩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的模样,让董承忍不住猜想这件事是不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裁军肯定是要裁大头,对于军中实力相对较弱的贾诩、张济来说,裁军伤及不到他们的根本,反倒是董承、樊稠这些人万般不愿。“君上。”看着樊稠投来的焦急的眼神,董承自觉要代表自己这一边的人说些什么:“十万之军新附朝廷,军心未定,仓促行事,臣下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暂缓议行,或是命众将各自屯驻他县,就食当地,这也能减少朝廷开支。”屯驻他县,就食当地,俨然就是军阀割据的做派,皇帝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凉州马腾、韩遂等人已进上降表,现在凉州、三辅除了些许匪患以外,再无兵事。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朝廷不需要维持这么多兵马。”“陛下!我等手下将士供朝廷驱使多年,征战不断,即便未有立下功勋,也付出过血汗!”樊稠涨红了脸,突然叫道:“我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归顺朝廷,就是为了能再为朝廷效命,可不是为了让陛下一句话就下诏裁撤的!还请陛下体悟军心!”樊稠说的合情合理,贸然裁军,确实会让一些曾经在凉州战场上为国杀敌的老兵寒心,一旁的张济似乎有所触动,心里不由担心起自己麾下士兵的前途来。张济到底是没有主见,拿不定主意,目光转向贾诩,见贾诩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张济便立即打消了出言附和的念头。皇帝良久没有说话,他看了看这些凉州将校,缓缓言道:“你们都想错了,裁军只是要裁除老弱伤病等不能上阵者,这些人若不裁撤掉,浪费钱粮不说,日后上了战场更是让他们白白送死,这岂是尔等所愿?”赵谦咳嗽一声,搭话道:“尔等为手下人着想,难道就没想过陛下在裁军中的深意?这些人到底于国有功,被裁掉之后,朝廷岂会放纵不管?”董承等人俱是一脸讪讪,赵谦原为前将军时,深受董卓敬惮,何况他们这些小辈?如今赵谦威风仍在,在与皇帝两人一言一语说完后,董承一时也没了话讲。樊稠依然是那耿直的性格,脱口问道:“那这些人被裁撤之后,朝廷又将如何安置?”董承在一旁听了,气得只想骂他让他闭嘴,现在都还没答应裁军的事,樊稠就说什么裁军的后续事宜,这岂不就是默认了么!赵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接口道:“陛下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