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只有虔婆嘴,哄动多多少少人。”————————【喻世明言】董承虽然如愿将女儿送入宫中,但迟迟未被册立皇后。这事一直悬而未决,让董承心急如焚,误以为皇帝言而无信、卸磨杀驴。所以他才有意在朝廷之上强硬的与他人争辩立后人选,又在私下里传播流言,意图将这件事与皇帝的信用、名誉挂上钩,逼其就范。这是杨奉早就知道的事情,当初董承要这么做的时候,他与樊稠等人为了尽早让董承成为大将军,无不同意。如今看青牛角的样子,似乎很不看好董承的做法?“朝中那群大臣不瞎不聋、一个个工于心计,岂会不知董承打的什么主意。之所以不发一言,那是因为他们都在等着看董承倒霉呢。”青牛角凝重的说。杨奉不明其中的弯弯绕绕,顺着对方的话头问道:“这是何故?”青牛角用一种经验丰富的语气说道:“你们涉足朝廷才几天,根本就不了解国家的脾气,当初就连王允都不能让国家就范,董承这点伎俩就能成事了?我看现在国家多半是在忍着,或是想给董承一个收手的机会,不然的话,不仅皇后之位得不到,恐怕就连命都要保不住。”杨奉被对方煞有其事的模样吓唬住了:“这、这应当不至于吧?我等拿赦诏才几天,朝廷就要对我等动刀了?”“董承好歹是国家外亲,自然不会有事。”青牛角乜斜了杨奉一眼,见其松了口气,立即又嘲讽道;“但一顿敲打是逃不掉的,如果国家有意要敲打董承,必然会从董承的羽翼着手。将军,你说——”青牛角卖了个关子,明知故问道:“董承手下,有哪些人是他的亲信呢?”杨奉对青牛角已彻底服帖,再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将军对方是贱民而自鸣得意,他老老实实的答道:“有扬威将军樊稠、中郎将王方、还有我、以及其他原属李傕、郭汜,后来归附的若干校尉如宋晔、杨昂这些人。”“那、”青牛角又问了:“若论关系亲疏、交情深浅,尔等又如何?”“那自然是樊将军与其亲密些了!至于其他的,也都差不多……”话说到一半,杨奉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在里面,还真不能算得上是董承的亲信。若按青牛角的话说,皇帝如果不是真要置董承于死地,那就不会刻意针对董承的亲信,而是会对付依附董承的旁系。这样既能起到敲打、警醒的作用,又不至于让董承急红了眼、激起太大的抵触。若给董承选择,是愿意暂且忍让,任皇帝敲掉与自己不甚亲密的旁系,还是愿意为了这个旁系与皇帝誓死力争?这是个显然而易见的问题。杨奉从席上站起,走到青牛角面前稽首一拜,苦着脸道:“在下适才无礼,有冒犯先生之处,还请先生恕罪。”又道:“在下想先生绝不只是为了说这些话而来,若有良计,还望先生教我,就别绕弯子了。”见对方这么上道,青牛角偷偷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伸手将杨奉扶起,道:“你如今已是兴义中郎将,难道就不曾想过更进一步?”杨奉疑惑道:“我现今自保都尚且无力,怎么又谈及更进一步?”“这也不难,你只需将我引荐给董承,之后的事情就都交给我来做。我不仅保你无虞,还能给你一个大好的前程。”青牛角自信的说出此行的来意。杨奉听了,半信半疑道:“先生的才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可董承却并不清楚,若是他不愿见先生,又该如何?”青牛角笃定道:“他已技穷,譬如病重将死之人,有续命良方,便绝无不纳之理。”杨奉想起青牛角当年游走白波、黑山之间所表现的谋略,不禁信服于他。说不定此人还真能替董承和他解决这次危机,并且逢凶化吉,让他借此在董承眼中更加看重。但信归信,杨奉心中依然还存有一丝疑惑,青牛角作为大贤良师嫡传,又拥有‘中黄太乙’的黄绢,无论是黑山还是白波,天下间哪里去不得?为什么偏偏要留在长安,委身投靠于他、为他出谋划策?青牛角似乎是看透了杨奉的心思,呵呵一笑。以后还有用得着杨奉的地方,与其让他心生疑窦,日夜防备;倒还不如开诚布公,各取所需。在杨奉探询的目光中,青牛角斟酌了片刻,说道:“献计董承,不过是第一步。我不仅是要帮助将军在董承身边立足,还要借董承的权势,实现太平道布施天下的理想。”杨奉对那虚无缥缈的‘中黄太乙’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心中虽然不屑,面上却是由衷的说道:“那我就预祝先生遂愿了。”于是便由杨奉引路,带着青牛角来到司隶校尉董承府邸。董承虽出身草莽,在战场摸爬滚打数年,一朝得拜,谱子摆的极大。门亭长进去传报,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在杨奉快要等不及的时候,董承才派人带引入内。两人进入前厅,只见董承施施然从后面走出,他做足了气势,道:“中郎将不在城外操练军队,来我府中可有何事?”未待杨奉说话,青牛角上前一步,坦然说道:“司隶校尉将临大难,尚不知乎?”杨奉惊慌于青牛角的直截了当,还未来得及补救,董承便已勃然大怒。“哪里来的鼠辈,敢在我这里饶舌!”董承叱道:“你找死么!”“将军且慢、且慢!”杨奉连忙阻止道:“这是在下特意为将军请来的谋士。”“谋士?”董承冷笑道:“你还会给我找什么谋士?哪个谋士会一来便口出不逊之言?”青牛角犹自站在原地,全然不惧的说道:“我只是好说实话罢了,你擅传流言于坊市,意图逼迫国家就范,行迹不轨,不日必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