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杰俊,选贤良,举孝悌。行爵出禄,佐天长养。继修增高,无有隳坏。”————————
两人现在都是平尚书事,可以当面直接草拟诏书,事后只需转付尚书台润色加印即可。
这个权力对于荀攸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弊,反倒让他的地位水涨船高,权势比以往更加炽手可热。而对于杨琦来说,却是有些喜忧参半了。
尚书台有自家人仆射杨瓒坐镇,外朝有盟友、录尚书事的司空黄琬替杨氏领头,皇帝身边还有个帝师桓典与杨氏同气连枝。单是这些就足以让人敬畏,何况这还没有算上光禄勋杨彪、五官中郎将杨众、护羌校尉杨儒、太学祭酒杨懿以及秘书郎杨修等一干杨氏亲族。
杨氏根本就不缺‘平尚书事’的这点权势,恰恰相反,杨琦巴不得没有这个加衔。
因为这对荀攸来说是恩赏,对他来说,却是捧杀。
这半年以来,杨氏用的手段与皇帝如出一辙,都是在朝堂寻找代言人或是利益攸关的同盟者,正如皇帝有董承,杨氏也有黄琬。双方都是在背后用利益,驱使这些棋子,替他们站台、打擂。
之所以迟迟没有推举出一个领头人站在台前,不是因为没有这个重量级的人物,而是杨氏不愿意太过招摇,想与皇帝留下缓和的余地。而且像现在这样低调处事,照样能手掌大权,又何必如马日磾那般亲身上阵?
尤其是马日磾如今被皇帝不断敲打的现状,更是让杨氏不敢出头露面。
可这一次皇帝毫无预兆的给杨琦加‘平尚书事’的职权,显然是皇帝主动要把杨琦从幕后推出来,使其成为杨氏的领头人。从棋手转变为棋子,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
故而杨琦在此之后,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了。
荀攸倒是没有杨氏这般忧谗畏讥的顾虑,他忽然开口说道:“自鲍信死后,济北相一直空悬至今。臣以为,朝廷得遣派国相,赴任济北。”
皇帝抬眼看向荀攸,他本来是打算借此机会将田芬罢免,直接让曹操上位兖州。这样一来能解决济北国当下的苦难,彰显朝廷的魄力,二来也能用名位笼络曹操,让他与袁绍产生隔阂。
可现在看济北国上下对曹操感恩戴德的态度,倒是不能让对方因此与济北王室走得太近,虽说不一定会发生那种事,但以防万一还是好的。
可是既要笼络曹操,又不想曹操与王室走太近,到底该如何把握这个度,让皇帝一时犯了难。
他顺着荀攸的话往下说道:“荀君有什么看法?”
荀攸欠身说道:“臣以为,黄门侍郎丁冲足堪此任。”
“丁冲?”皇帝皱眉说道,疑惑不解的看向荀攸。
一边的杨琦同样对荀攸抱有惊疑不定的神色,丁冲与曹操交情匪浅,其家族亦与同郡的曹氏互为姻亲。不仅是曹操的母亲,就连他自己的正室都是出自丁氏。
让这样一个曹氏嫡系赴济北,岂不是要将兖州又一个郡国交到对方手上么?
如今兖州八郡国,其中东郡、陈留、任城国、东平国等地都以曹操马首是瞻,再加上一个济北国,曹操可以说是在兖州权同州牧,彻底将田芬架空了。
“羁留该国太子,本就是为了提防济北,济北相亦当是如此,理应代朝廷执纠察之权。”杨琦紧盯着荀攸,缓缓说道:“让丁幼阳去济北,恐怕难有成效。”
皇帝沉思一会,说道:“你似乎还有别的话?”
“唯。”荀攸正襟危坐,一拱手从容说道:“陛下其实无需多虑,从曹操这次未曾亲自出面援助济北、反倒暗使州从事出面援助来看,可见其并不想与此等宗亲扯上关系。当初无论是王芬、还是袁绍,在意图谋立之前,都曾私邀过曹操,皆为其严拒。可见曹操对朝廷、对陛下的确是忠心一片。”
“王芬与袁绍私下游说曹操,应属私密,敢问荀君又是从何得知?”杨琦状若无意的探询道。
荀攸虽然地出关东,却曾被马日磾征辟为太尉掾属,彼此有过一段‘君臣’名分,而且他本人也对朝中派系之争敬而远之、置身事外,所以并不像钟繇那般与黄琬等人契交。
对杨琦的发问,荀攸毫不避讳的交代了他与荀彧的联系:“家叔正在曹操幕下,有信使随兖州从事王必入京,以此相告。”
杨琦‘喔’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再搭话。
荀攸复又说道:“曹操勤于王事,当年讨董,便数他与孙坚表现最为赤诚。此外,陛下也曾说曹操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当知道趋利避害。”
皇帝低眸仔细听着,并在心里咀嚼着荀攸的话,良久以后,方才笑着说道:“是这个道理不假,但现在给了‘利’,又如何让他知道‘害’呢?”
荀攸答道:“东平相非朝廷所授,乃袁绍私置,理当策免。而曹操既有讨董之功,又有剿贼之绩,可拜为将军。如此一赏一黜,皆由上意,是为示之以‘害’。”
意思是让曹操有刺史之实,而无刺史之名?这样的确便于朝廷掌握,也不至于让他滋生野心、或是拥有足够的名位去接近宗室。
皇帝沉吟道:“拜曹操为平东将军,督兖州军事。”
荀攸刚想答诺,只听皇帝接着说道:“曹操手下别部司马荀彧,改任东平相。”
他霍然抬头,正好迎上皇帝清澈的目光,荀攸心里一颤,不由将头又低了下去,短促的应道:“臣谨诺!”
皇帝相信荀彧对汉室的忠贞,他也相信有荀彧在曹操身边,能对曹操进行很大程度上的规劝。所以与其强求荀彧入朝,倒不如让他留在曹操身边,一来可时时对曹操进行矫枉,二来也能借由他与荀攸的关系,打造一条皇帝与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