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甚固,而薛亦不量其力。””————————【战国策·齐策三】
下邳城外。
袁术志得意满的带着一干谋臣亲近登上望楼,看着城门处张飞、夏侯博等人率领骑兵冲杀散卒,初时气势无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数百骑很快没了后劲,竟被逐渐拥上来的袁军堵在门口进退不得。袁术轻蔑的大笑着,转头冲阎象等文士说道:“刘备不过尔耳,败军之将,也敢拦我去路,这就是自不量力。”
阎象看了几眼城下的情形就不想再看下去了,他接话说道:“今日下邳易手,明公便可兵指东海。如今袁谭受挫于曹操、臧霸,顿兵难进,仰首只待明公。如若能击退曹操,则徐淮之地,明公将再无敌手。那时无论联络青州、坐观河北成败,抑或是北上兖州捣其虚弱,都将大有可为。”
“我麾下众人,就数你最有才略。”袁术手捋长须,一手摸着腰间垂挂的白色玉珩,颔首笑道:“像我那庶兄,麾下沮授、田丰、郭图等人谁不是智谋之辈?可以他外宽内忌的性子,又顶什么用?不像是我,有你一个就足用了。”
阎象听了受宠若惊,连忙拜道:“在下不敢,明公这话实在谬赞了。”
“诶——”袁术拉长了语调,伸手将阎象拉起,意味深长的说道:“莫要自轻,在我眼中,你可是能做宰辅的人呐。”
“宰辅……?”阎象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接触到袁术的眼神时,立时就明白了什么。
“路者,途也。”袁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阎象如坠冰窟:“我袁姓出自于陈,陈乃舜之后,汉承尧运,舜继其后,以土承火,岂非应运之序?”
阎象正嗫嚅着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未抬起头来,恍惚间听到战场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远处还有如奔雷劲鼓般的马蹄声。
“是何处来的兵马!”袁术正要说的话被战场的突变打断,不禁勃然大怒,本来战事已成定局,就差纪灵组织兵马杀入城内,这回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万余部众,立即击破了毫无防备的侧翼。
前面一处望楼上的斥候目力极好,远远就看清了旗号,转过身趴着栏杆对袁术吼道:“是沛国相!”
“沛国相?田畴?”阎象惊疑不定的往远处看去,只见万余人的兵马正冒着投射的箭雨从西北冲杀过来,当先一员骑将身材矫健,手持长枪,不停挑拨射来的羽箭,带领数百骑在人群中恣意冲杀着。张飞等人在城下本已打算撤退,见援军如此英勇,一个个也恢复了锐气,开始有组织的列队上前,城头守军也开始用弓箭压制城下袁军。
袁术太熟悉这个名号了,在几年前,朝廷与他争夺豫南,几日内行军神速的击败孙策,将袁术势力赶至淮南的人,就是这田畴!
长久以来,田畴一直率领越骑默无声息的治理沛国,袁术竟在无意中忘记了徐淮战事还有一个最大的变数,身旁竟还有这样一支不作声的虎豹!
袁术不再多言,急匆匆的从望楼上往下走,木质的粗糙楼梯被他踏得犹如雷动。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听见清脆的声音在楼梯间回响,仿佛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被摔碎了。
阎象紧随其后,只是在离开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眼,似乎让他瞧见了对方骑将只一个照面,便将袁术的家将苌奴从马上挑落。
大好的局势因为这支突如其来的越骑营而搅得天翻地覆,阎象不敢再看,连忙跟着袁术走下楼。在中间的一节楼梯上,阎象一脚踩到了刚才摔碎的物什,低头一看,却是袁术适才把玩的白玉珩。他心觉不妙,匆匆跟入帐中,便听袁术急不可耐的叫嚷道:“桥蕤,即刻带领兵马上前,务必将这伙兵马拖住!”
桥蕤抱拳答应一声,正欲出帐,忽然有一人从外间闯入,道:“刘、刘将军跑了!”
“哪个刘将军?”桥蕤还以为是说城中的刘备,转念一想,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刘详?”
“是、是。”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刘将军见苌将军被斩,担心抵御不住,自行后撤了!”
袁术脸色一白,踉跄着走到主位前,神情慌乱,一时间什么对策都想不到。
关键时刻还是阎象仍保持着冷静,他沉声问道:“纪将军如何了?”
那人回道:“纪将军被堵在城门,本来身后有刘将军拱卫,现在却是撤也撤不得了!”
阎象倒吸一口凉气,纪灵、张勋是袁术最为倚重的两员大将,张勋自上次攻打盱眙时被张飞划破脖颈后,伤情迟迟未愈,在马上稍有大幅动作就会颈项出血。
此时张勋不能上阵,袁术所能依靠的就只有纪灵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接应纪灵?”袁术此时已坐回了席上,怒瞪双目,凝声喝道。
“喏、喏!”
“慢着!”袁术忽然叫住桥蕤,冷厉的说道:“刘详惧敌脱逃,陷袍泽于死地,军法不容!你遇见他后,直接将他斩了!再有溃逃者,一概如此!”
“喏!”桥蕤被袁术凶狠的表情吓住了,此刻在袁术面前唯唯诺诺的像只受惊的鸭子。
他匆匆而去,过了半刻钟的功夫,战场上虽然仍旧喧哗吵嚷,刀剑呼喝声不断,但再也未有急报传来。
阎象佩服的看向袁术,在一开始的慌张之后,刚才对方一番发号施令可谓果断迅速,毫不犹豫。他想起曾有好事者对袁氏兄弟的评价,说袁绍性优柔,袁术善决断,如今看来确是切中肯綮。
“明公。”阎象察觉到袁术仍旧心神不宁,遂出言宽慰道:“田畴再会用兵,麾下也不过万余人,而我军尚存四万。即使彼等奔袭迅捷,出乎意料,但也着实毋庸忧心过甚。”
“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