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恨邪恶人,君亦太负心。似此负恩义,轻人只拜金。”————————【夕鹤词】
太史慈并不领情,他很坚定的直视着曹操,语气中正不带有一丝情绪:“曹公误会了,末将试图劝降吕布,只为尽人事,对得起末将与他之间的这份恩信而已。如今解救桑梓、赠金送往之恩已还,义行已尽,该做的都做了。末将始终是朝廷的部署,天子的亲将,自然是要先公后私。此战末将愿为前锋,不需出动越骑,只为退敌,同时,也是为了与他做个了断。”
“了断么……”曹操细细咀嚼着对方的话,回忆着过往人情,轻声说道:“是该有个了断啊。”
随着士仁的溃败,关羽身周护卫的士兵也开始逃窜,抵抗变得零星稀疏。魏续、成廉等人吹起的号角声开始带领剩余的兵马做最后的冲锋追杀,与吕布交战数十合的关羽轻轻喘着气,拨转马头向战场四周张望。
遍地的尸体和伤残,自己光顾着与吕布对决,却忽视了对部众的指挥。可转念一想,自己若非凭一己之力拦下吕布,恐怕自己麾下会败退得更快!而反观吕布这边,虽然取得了初次胜利,但魏续等人的骑兵因为向前冲杀而造成大量损失,此时仍围在他身边的就只有郝萌等步卒亲兵。
就在士仁等逃军仓皇的奔逃回营寨外,急切的拍门大吼时,曹营中突然响起的异动很快盖过了遍地哭喊求饶声。
“咦?”曹营内隆隆的马蹄声引起了吕布的注意,正准备对已红了脸的关羽说几句嘲讽的他远远瞧见已经溃败的败兵中间,突然如海浪般分出一条通道,一支轻甲骑兵很快从大开的辕门内冲杀出来。
“都散开!敢拦者死!”
太史慈最后还是听从了曹操的建议,率领一千越骑营向拼杀最激烈的地方冲了过去。在江淮这片平原之上,几乎没有哪一支部队能真正拦住全力冲刺的骑兵。越骑营甫一出击,便瞬间杀散了魏续、成廉两人率领的百来名骑兵,甚至趁着宋宪来不及转身逃走将其一刀劈落马下。
在势不可挡的越骑冲锋之下,士仁很快鼓起军心,带领一干兵众反击。曹性所率的部众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的首级被越骑士挑飞半空,鲜血如喷泉一般喷洒,蔚然可怖。随着越骑营的加入,局势很快又一边倒了起来,很快,魏续、成廉已经单骑退回吕布跟前,曹性也开始扭头奔逃。
吕布此时见关羽已明智的退了回去,也不追击,而是策马挺槊迎了上去:“太史慈!”
宋宪是太原宋氏旁支,随吕布转战各地,勇武过人,是吕布从并州带至雒阳、又从雒阳带至长安,最后一路走到徐州的故将。如今宋宪被对方一槊刺死,吕布心中竟无半点惋惜或痛恨,而是犹在颤声喝道:“太史慈!”
太史慈仍在毫不留情的冲杀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往他这里看。
“太史慈!”
这一下掷地有声,太史慈终于听见了,此时他与吕布只有数步之遥,就这么短的距离,两个人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不同于吕布作战时嗜杀狂热的眼神,太史慈的目光冷漠得毫无感情,像是柄尘封已久的利剑出匣。
两人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此时再多的言语也是无用,或许在这战场之上,只有一方倒下,另一方才会彻底摆脱!
“是否要去帮校尉?”士仁伤痕累累的站在地上,喘着粗气看向场中激烈的打斗。
关羽不满的斥道:“既已用胜负决生死,何须旁人插手?你真是愚笨至极!”
他未能擒下吕布,又致使军众溃败竟要太史慈冒着声名出来救场,关羽心中很是惭愧,偏偏士仁又说了不开眼的话,怎么不令他勃然动怒。
“此时还用得着你,此前作战不力之罪,我先给你记下。”关羽复杂的看了一眼犹在死斗的二人,按捺下心中的冲动,冷声说道:“此刻尔等随我追讨郝萌、曹性等将,侥得战功倒还罢了,若仍是无功,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士仁身子吓得抖颤,忙称不敢,于是不顾身上伤痛,毅然带令兵马助关羽扫清残敌去了。
军令初下,身后的曹营中哗然一声,只见曹仁、臧霸等将各自带兵出营,气势汹汹的杀了出来。而对面的袁谭大营中也跟着一阵喧闹,却是麴义、昌豨等将也率部助战。战况只在瞬间便被扩大,曹操敏锐的抓住了太史慈压倒吕布的战机,一鼓作气,似要与袁谭展开决战!
“快看!吕布跑了!”士仁突然指道。
关羽是冲在最前的,首当其冲的他正忙着杀敌,此时匆匆一瞥,心里冷笑连连。
“吕奉先!”郝萌迎头正赶上返身折回的吕布,他先是一声吼,而后看到吕布杀红的双眼,不由吓得气势全无:“你、你要做什么?”
“想拦我就死!”吕布长槊横扫,直接打到郝萌的腰侧。
郝萌格挡不及,身形不稳,腰间登时传来一阵剧痛。而就在这个时候,吕布口中突然吹出一声唳响,郝萌座下的赤兔马立即扬起前蹄,暴烈跳跃着。郝萌腰侧受了伤不能发力,又没有像越骑营一样有助力的马镫与改良后的马鞍,当时就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赤兔碗口大的足蹄雨点似得落下,将地上的郝萌踩了个半死。
吕布腰腹发力,在马背上一个健跃,像只矫健的巨猿,稳稳地坐在赤兔背上。赤兔马察觉到主人的气息,很快平复了下来。
“将军、君侯……”郝萌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苦苦求饶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赤兔马远比一般的马匹还要健壮修长,耐力速度惊人,据说是孝武皇帝征讨大宛缴获的汗血马的后代。吕布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