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北节度使张愔、河北节度使李愬,两支兵马虽然不多,但是却颇为精干,而且两军首尾相接,如同一柄长剑,直接刺入了河北道的心腹地带,剑锋直指平卢的幽州。
虽然剑锋所指的是平卢,但是首先遭殃的却是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成德节度使王承宗,毕竟卢龙兵多将广,战略纵深也非常深厚。
而魏博和成德就不一样了,人口虽然不少,但是位置上也更加靠近中原。
原本平卢还在,宣武等镇还摇摆不定的时候,魏博、成德自然无忧,相反还可以利用优越的地理位置如鱼得水。
但是现在……人还是那些人,地方还是那些地方,但是环境已经截然不同了。
尤其是魏博,除了北边还有成德接壤,剩下的所有方向,已经处于了数路唐军的包围之中,一旦朝廷决心收复河北,至少二十万大军在短时间内就可以从数个方向杀入魏博。
事实上,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已经不止一次在噩梦中惊醒。
成德节度使王承宗的处境比起田季安稍微好一些,但是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
李愬手中两万一禁军辅兵为核心编成的河北军,如同匕首一样直接顶在了王承宗的胯下,如果朝廷真的动手,只要李愬的河北军一出兵,成德节就将变成了没有卵子的公公,到时候他和田季安谁死得更快尚未可知。
在去岁的威胁战略中,淮西在大军威胁,兵临城下的情况下将自己手中的淮西军直接交了出去,与缴械投降无异。
吴少诚虽然交出了绝大部分的淮西的兵权,但是却因祸得福。
失去了兵权之后,因为威胁的减小,朝廷对于淮西十几年的封锁被解除,而且淮西三州也幸运的成为了占城稻的推广区,再加上整个大唐对外战略的调整,反倒使得淮西的处境得到了不小的改善,淮西的民生和经济处于了吴氏执掌淮西以来的巅峰。
获得了淮西三周民众的支持,手中有了钱粮,打着征服异域的名头,昔日强大的淮西军迅速恢复规模,吴少诚感觉自己又支棱起来了。
事实上,如果是在一年多之前,在场应该还要再算上曾经的平卢节度使李师古,只不过此时的李师古已经入住中枢,在兵部尚书的宰相位置上向吐蕃方向调兵遣将。
平卢虽然已经不在了,李师古在长安也过得很爽,但是昔日的平卢镇依旧有人偷偷地来到了幽州,那就是首任的胶东防御使,李师道。
兄弟二人,一个进入中枢,一个成为封疆大吏,未来执掌大唐的海军,无论从哪个角度对于李氏都算得上荣耀无比。
李师古对于现在的安排很满意,但是李师道对于大海却没有任何的兴趣,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胶东防御使和自己根本就不匹配,就算是胶东防御使的职权,也被那支驻扎在自己地盘的大唐水师分走了相当的一部分。
为了避免怀疑,李师道本人虽然没有来,但是他麾下的心腹乘船,从海路来到的北地,来到了这密谋的幽州蓟县。
魏博、成德、淮西、胶东再加上本地的主人,卢龙节度使刘总,整个太行山以东,最强大的几个藩镇,当然也是眼下,对于大唐的复兴耿耿于怀的家伙。
如果有可能,陈宏志还想再召集更多的反唐骨干,然而,随着矛盾的转移,以及中原局势的稳定,原本有一些想法的人已经放弃了曾经造反的打算。
坐在厅堂之上,看着眼前硕果仅存的几个大唐的反骨仔,几个仅存的野心家,陈宏志是感慨异常。
太上皇李诵实在是太厉害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指七寸。
各路藩镇为什么要割据,山东的豪门为什么要对抗朝廷,陇西的勋贵为什么要还不是为了荣华、为了富贵,为了权利……
当舞台面积有限,利益和权益有限的时候,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为了生存,为了发展,大家肯定是勾心斗角,然而现在……
东瀛的白银连山填海,能从轻松地从东瀛的脚盆鸡那里拿到白银,为什么要跟不比自己差的豪门、勋贵死磕?
安南的稻米、象牙、珍珠、玛瑙取之不尽,能轻松地从安南的猴子那里拿到财富,为什么要跟和自己同种同源的唐人农民手中争利?
西域虽然荒凉,但是西域去也不是只有瓜果,唐宗、汉武愿意征伐西域也肯定不是为了哈密瓜,能轻松地从西域的接受珠宝玉器、珍珠美人,为什么要和朝廷对着干?
至于深邃、看似茫茫没有边际的大海,可是在他们的眼中,那才是真正无穷财富的源泉。
反正每个家族都要养太多的人,原本为了不让这些家伙惹事,醉生梦死不过如此,但是现在给他们一条船,给他们一船人,扔到大海里就是了,不努力那就淹死在大海里好了。
如果能第一个发现美洲、澳洲或者其他什么大陆,一个受到大唐认可、保护的、世袭罔替的一字并肩王足够弥补所有的损失,那可是世袭罔替的一字并肩王!
世袭罔替,换一个种说法那就是“与国同休”,这等于将这个家族和大唐彻底的绑定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豪门的眼中,这个“王”的含金量甚至超过了大唐皇帝的分量,哪怕造反成功了,开辟了新朝也不过如此。
造反的话,不说风险和成功的概率,就算成功了,还要面对无数自己这样的豪门大族,其他人不知道,但是这些家伙对于皇帝和皇族的压力是最为清楚的。
对于真正有底蕴的豪门和大族而言,造反从来就不是他们的选择,相反维持王朝的稳定才是他们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就算不能成为那个封王的幸运儿,一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