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片狼藉。
江南皮革厂仰躺在地面上,断掉的那条石膏腿危险地架在床上。而金发的少女则被他压住了一条腿,正不知所措地背对着门口跌坐着。
白色的被子被纠缠着从床上垂下,原本的吊瓶架子凄惨地躺倒下来,玻璃制的吊瓶被摔得粉碎。在它旁边是翻倒的椅子。
原本整洁的病房,现在堪称台风过境。
“怎么回事?”国木田独步当即拧起眉头。
“啊……发生了点意外。”江南皮革厂挠挠头,敷衍道。玩家们的纷争,他当然懒得向国木田独步解释。
刚刚的事也只是纯粹的误会。他长得这么帅气冷酷,被误以为黑方阵营也无可厚非。
“刚刚我想帮江南同学翻个身,没想到就弄倒了这么多东西。”川上艾希尔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对他露出愧疚的表情,“真是对不起。”
她凑上前,露出关切的神色:“你没事吧?”
女孩灰色的眼瞳里呈现出盈盈的水光,仿佛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雾气。漂亮的脸庞像是最佳的游戏建模,身上还带着浅淡的甜香。
正面被美颜暴击,以扭曲姿势倒在地面上的江南皮革厂露出一个傻愣愣的笑容:“嘿嘿,我还好。你扶我一下就更好了。”
饶是川上艾希尔,此时也微妙地沉默了。
国木田独步扶额。
“让我来吧。”他走上前,轻松地把江南皮革厂放回原位。
川上艾希尔从门后拿来了扫帚,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嘱咐完白日里留下的作业之后,这次国木田独步终于真正离开了病房,只留下房间里的两个玩家。
“你……相信我是红方玩家了?”江南皮革厂迟疑地出声问道。
“姑且算是相信吧。”川上艾希尔说,“你新手任务做完了吗?”
一提到这个,江南皮革厂就泄气地摇摇头:“当然没有。”
“原来你就是那系统里剩下那10%没完成新手任务的玩家之一?”
“美女,求不扎心。”男生悲伤地说,“早知道游戏这么真实,跳楼还要住院,我说什么都不会来个信仰之跃。”
川上艾希尔把作业丢给他,随即走到一旁的桌椅上,摊开了自己的练习册。
“你新手任务难吗,如果不介意组队平分经验值,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做了。”她拿起笔,开始做题。
“那怎么好意思……”江南皮革厂摸摸后脑勺,露出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笑。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毫不含糊地给川上艾希尔发送了任务组队申请。
[玩家“江南皮革厂”申请与您组队完成任务。是否接受?]
[是。]
川上艾希尔又在纸上写下一个答案,歪头看他:“好了,现在跟我一起写作业吧。待会我们可以一起核对一下答案。老师批改全对的话有5点经验值。”
男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练习册,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是魔鬼吗?”
“在游戏里还要写作业,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如果我想要写作业,我为什么现在在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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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吗?”川上艾希尔站在苏格兰身边,抬眼看着殡仪馆的招牌。
“是。他的棺材在里面,现在要被送去火化。”男人说,“你要进去看看吗?”
他的意思是去看合棺。
川上艾希尔沉默了一会,说:“好吧。”
殡仪馆内,气氛分外肃穆,空旷的大厅很安静。或许是停了尸体的原因,这里空调的气温很低。
川上艾希尔看着这个自己背景设定里的监护人被送到灵堂合棺。她没有离得太近,因为她毫不怀疑游戏在这些细节上的拟真程度。
苏格兰一直沉默地陪在女孩身边。
她的脸色看起来分外苍白,仿佛沉湎于悲伤之中,即使旁边跟着的是组织的成员也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对一个已经死掉的老鼠而悼念。女孩看起来过于脆弱,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会被折断。她待在组织里,迟早会渐渐枯萎。
苏格兰攥紧了手指。
川上艾希尔把自己那件黑色的卫衣拉链一路拉到顶——这里的温度也太低了。
“茶木直人是怎么被发觉叛变的?”在去火葬场的车上,川上艾希尔忽而问道。
苏格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说道:“他挪用了组织的机密信息。”
“这样啊……”川上艾希尔沉吟了一会,说,“苏格兰,你不要学他。”
女孩认真地说道:“你要忠于组织,还要心狠手辣。”
“别像他一样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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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
即使是在游戏里,川上艾希尔也忍不住熬夜到天明。游戏公司真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