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很受伤,叫苦不迭,众臣子们也都眼神复杂,不知是该安慰还是惧怕。
大王似乎挺惨的,被莫名其妙安了那么多罪状。
可听神仙的意思,他又好像的的确确是做过一些坏事,要不怎么会引起众怒,被人推翻统治呢?
......总不是无缘无故的吧。
神仙还在继续数着各种记载中,关于帝辛的罪状。
“周武王伐纣总动员的时候,誓辞中就说帝辛听信妇人的话,后来孔子用‘牝鸡司晨’这个词来形容,渐渐大家都耳熟能详。”
“周武王还说,帝辛不敬畏神灵,不祭祀祖宗,宁愿任用四方逃亡的奴隶也不愿意任用同宗兄弟。”
“估计最后这句,是帝辛的兄弟微子启强烈建议加上去的。商朝毕竟太年轻了,才是泱泱华夏的第二个王朝,它们连继承制度都还没有完善,父子相传、兄终弟及的继承顺序都混乱进行着,经历后来的九世之乱才终于确定‘立嫡立长’的规矩。”
“九世之乱到底有多混乱,难以形容,总之它给商王朝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帝辛是后来的辛运儿,他是嫡子,便是继承王位的受益者,所以微子启作为庶长子就一直不乐意了,暗戳戳搞了很多小动作,帝辛当然就更不喜欢他了,宁愿任用奴隶也不用微子启,后者一直十分愤慨,甚至还成了商朝最大的一个叛徒。”
“............”酒宴上,微子启也在,被神仙点名,心中的那些愤愤不平被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他一时有些难以反应。
帝辛则暗暗心惊。
他如今还在继位初期,完全没看出来兄长竟藏了这么多不甘的心思。
兄弟俩心思各异,谁也不看谁。
小时候亲密无间、兄友弟恭,方才还碰杯庆贺,到了此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讽刺。
遥远的平行时空,商汤又默默放了一条弹幕——
【你们兄弟俩,要记得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啊。】
姒履癸也看得有些讶异,原来继承制度如此重要!幸好今日听神仙一言,他才发现自己只专注于统治当下的夏朝,却也没有规避未来继承王位的争夺。
他忙叫人去召关龙逄,打算立刻开诸臣大会商议。
并且听得更入神,想从神仙的一言一行里再寻摸些他能用得上的治国之策。
......
殷都王宫内。
帝辛和微子启看到天幕上飘过老祖宗说的话,心中都浮起些羞愧。
他们身为商朝子弟,对于开辟商朝的老祖宗都有着天然的敬畏和崇拜,今日他们兄弟之间的嫌隙竟然被几百年前的老祖宗看到,这让他们抬不起头。
现代人常说丢人丢到姥姥家,他俩却是丢人丢到老祖宗那儿去。
不过还好,神仙接下来说的几句,又让帝辛挺胸抬头,想到老祖宗也能听到,他心中便多了几分自豪。
“话说起来,帝辛和夏桀一样,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天生力气过人,可以格杀豺狼虎豹,夏桀能掰弯铁钩,帝辛有九牛之力,两人从小的才能也都非常受人瞩目。”
“继位后,两人都爱打仗,并且武力值都非常高,所以两人在位时间也都挺长。”
“要继续探讨的话,会发现两人的相似之处特别多,都是亡国暴君都算了,都文武双全也算了,还都找了个漂亮美人被说荒淫无度、宠信妖妃。要不怎么后人提起他俩总是离不开‘桀纣’暴君的组合。”
“......”姒履癸沉默听着,忽然对帝辛多了些同病相怜,但内心又有一丝解脱。
孤已经熬过来了,看你的了。
帝辛握紧拳头,听到神仙在问:“血流漂杵这个成语大家知道吧?杵是商朝战车上的一种长杆兵器,形容的是商纣王最后一战有多惨烈,血流成河,杵都在这鲜血汇聚成的河流中漂了起来。”
“因为这个词,不少人都觉得商纣王并没有那么失人心,不然怎么会有兵士们愿意为了他战斗到这个地步?”
帝辛沉重地听着,并没有因为军队的忠心感到开心,他光是想象一下那条流血的河,便觉得难受。
神仙清润如玉珠的声音在回荡飘动——
“今天探讨了不少史料的虚虚实实,让我想起有人提出过一个有趣的理论,历史是有四副面孔的。“
“第一副客观真实的面孔是所有读历史的人都想要追求的真面目,可因为历史的镜头总是由人书写和选取,当你动笔的那一刻,便已经夹杂了主观态度,所以我们永远追求,却也永远无法保证百分百的真实。”
“第二副则是由时代所设定的面孔。当胜利者掌权,他便有了哪些必须记载,哪些不可记载的偏颇理由,尤其是为了彰显本朝的合法正义,就更要进行拉踩。史官们品格高尚,追求秉笔直书,却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什么?你不愿意扭曲事实?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