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地看了一圈他们四个,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放下二郎腿,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
初崎千鹤没穿西装外套,只穿着样式简洁的白衬衫和西装裤,那头如瀑的黑色长发被扎成高高的一束。他背对着警校五个人站在收银台前,连瞥都没往这边瞥来一眼,似乎是在等着营业员计算金额。
他身边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保镖,正笔挺地站在初崎千鹤的身后,只有竖起的耳朵暴露了保镖刚才在悄悄偷听。
便利店里分明有很多人,但此时此刻安静极了,只有营业员手上的扫码枪在滴滴答答。
“……”最终还是不明就里的营业员打破了沉默,报出了金额,“您好,是现金还是刷卡?”
初崎千鹤淡淡道:“刷卡。”
保镖上前一步,将卡递给了营业员。初崎千鹤自始至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开口,保镖收起卡提起东西,他便转身走向便利店门口,看起来完全没将注意力分给松田阵平一点,仿佛松田阵平口中的那位“初崎教官”和他无关。
玻璃门被推开,松田阵平仿佛才被惊醒,随手将葡萄汁搁在桌上,就忙不迭地追了出去,连挂在椅子上的外套都忘了拿,更别提里面的手机和钱包。
萩原研二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们说,小阵平他还有戏吗?”
几人之中唯一有女朋友的伊达航摸了摸下巴:“不好说,看他接下来怎么发挥。”
“……我希望他有戏,”降谷零难得为松田阵平说了句话,“虽然初崎教官刚才压根没管我们,但我们现在好歹也算是夜间私自离校,被发现多少都得挨顿批。”
诸伏景光已经开始双手合十为松田阵平真心祈祷了。
萩原研二也祈祷了一下,顺便问:“那接下来我们要等他还是?”
伊达航果断:“不等了,继续吃,反正他把卡留下来了。如果他有戏的话就是庆功宴,没戏的话就是断头饭。零!帮我再拿一袋牛肉干!”
便利店外,保镖替初崎千鹤打开黑色奔驰的车门。以他如今的隐秘身份,就算想出来透透气,身边都不可能少得了人的,尽管初崎千鹤强烈要求减少人手,可现在跟着他出来的也有一个保镖。初崎千鹤盯着车门看了两秒,垂下眼睛,就要坐进车里的时候,忽然有人不顾保镖的阻拦一把抓住了车门:“初崎教官!”
初崎千鹤身形一顿,终于回头。
保镖被突然从便利店里冲出来的松田阵平吓了一跳,以为他的目标是初崎千鹤,下意识履行职责将松田阵平拦住了,但没想到松田阵平将分寸把握得极好,只是抓住了车门,没再做多余的什么动作。
他和初崎千鹤的距离极近,本来是太过于亲密的——但他们中间偏偏又隔了一扇车门,恰到好处地缓和了这一点。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视,松田阵平低声说:“对不起。”
今天晚上的夜空看不见几颗星星,但有一轮弯月,街边还有一盏盏路灯。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月亮和路灯加在一起,也不及松田阵平眼里闪烁的光。
“……”
初崎千鹤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保镖松开松田阵平。保镖听话退出了一点距离,车门边只剩下他和松田阵平。
初崎千鹤语气平静:“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需要说,回去吧。”
可松田阵平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让你第一次听到我的心意,是在我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他有点沮丧地垂下了眼,固执地道:“最起码也应该是听到我……亲自对你说。”
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能给松田阵平勇气,让松田阵平不惧怕初崎千鹤知道自己的心意,却也能给松田阵平许多踌躇,让松田阵平懊悔初崎千鹤知晓方式的不正式。
沉默在他们身周萦绕,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初崎千鹤抿了抿唇,常年覆着霜雪的眼底多了一丝复杂。
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我们总共见了不超过五面,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最多只有十几分钟。我不认为这样短暂的相处就能让你情根深种,你感觉到的那些其实只不过是你一时的冲动,过了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充其量是短暂的激情而已。”
“……”松田阵平问,“你不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吗?”
初崎千鹤没有回答,但他抬了抬眼,意思是当然。
“没人规定我不能在见到你的一分钟里对你一见钟情,也没人规定一见钟情的就不是情根深种,更没人规定情根深种需要很长时间。”松田阵平低声说,语气执拗地问道:“难道那些理论能规定我吗?”
他说话的声音其实不重,但每个字却像是在周遭砸出了一圈圈波纹,连带着空气都震了震。
“……你这是诡辩。”初崎千鹤语气依旧平静:“你只知道我的名字和我长什么样,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