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刘彻和刘璃一起躺在武家小房间里的床上,隔壁传来了不知是谁的呼噜声,如同雷鸣一样。
头顶还有呼呼的风声从缝隙中吹进来, 叫人怎么也不得安生。刘璃想要翻个身, 但床铺的空间过于狭小, 她根本就没有翻身的空间。
“哎……”刘璃心情郁闷的叹了一口气。
刘彻也还没睡着,这样简陋的屋子以及邦邦硬的床铺, 根本叫人难以入睡。听见刘璃的叹息声,刘彻缓缓开口问:“叹什么气?”
刘璃想了想, 转头看向刘彻在黑夜中有些模糊的轮廓,小声说道:“父皇, 我们明日离开的时候,给武家留一点钱吧。”
武家本来就不富裕,还很好心的一下子招待了他们这么多人, 还吃了人家三天的伙食,不给点钱实在有点过不去了。
刘彻闷闷的应了一声:“嗯哼,明日让卫青给。”
晚上卫青和大武小武对话的时候, 刘彻就在旁边听着。
这个村子叫凉村,村子里只有小几十户人家,因为在山沟沟里,没办法种植农田,所以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以进山打猎为生。
猎来的东西, 大家会交给村里的里吏, 统一送去镇上贩卖, 卖得的钱再按照家里人口比例分配。大武小武的父亲当初在进山的时候, 不小心摔到了腿, 被抬回来不久就过世了。
所以养家糊口的任务就落在了当时刚刚成年的大武身上。
这些年大武跟着村里的男人们进山狩猎, 也学了不少的本事,之后还娶了同村的小慧为妻。然而大武每次猎到的猎物,还不够上缴的赋税。
为了让自家多分到点粮食,大武和小慧只能拼命的造孩子,增加家里的人口。
眼看着妻子最近要生了,大武就偷偷带着弟弟小武进山里,想要猎一点野味,回来给妻子补充一下。
谁知道在山里转悠了半天,没有猎到野味,反而遇见了刘彻一行人。
突然屋外狂风大作,将门窗都吹得哐当作响,刘璃听着声音有些害怕的往刘彻的怀里靠了靠:“今晚该不会要下雨吧?”
话音刚落,噼里啪啦的雨滴就落了下来,不一会功夫外面就是一阵倾盆大雨,还伴随着风雨雷电。
刘璃:“……”还真被自己给说中了。
想到卫青和那些士兵都还在外面打地铺,刘璃连忙戳戳刘彻道:“父皇,要不要将卫统领他们叫进来避雨呀?”
说着就有几滴雨直接滴在了刘璃的脑门上,刘璃微微仰头,就看见屋顶好像被吹出一个洞来,雨水直接往家里灌了。
“轰隆!”雷声接踵而至,仿佛要将人间炸了一样。
这次的风雨又大又急,他们这个屋子显然已经不能呆了。刘彻抱着刘璃从床上下来,双脚刚落地,他才发现屋子里好像被水给淹了。
大武家的孩子似乎被雷声惊醒了,但是哭声很快就被淹没在雨声和雷声中。大武和弟弟小武从床上爬起来,趟着水走到门口,邀请在屋外淋雨的卫青等人先进屋避避雨。
最后几个人一同挤在狭小的屋里,看着家里的水位上涨,睡意全无。这个家里的一些东西,基本上都被水给淹没了。
因为家里到处在漏雨,连被褥都被淋湿了,根本没办法再入睡了。
一直到天际微微亮,外面的雨才逐渐停歇下来。刘彻和刘璃几乎是一夜未睡,坐在床边等着雨停,整个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天亮雨停了,大武请卫青等人帮忙,将家里的积水给清出去。卫青等人也不推迟,主动帮忙干活。
大武见卫青如此娴熟的动作,憨声道:“大兄弟,你们是不是从瓠子口那边过来的呀?”
因为不便暴露身份,卫青便点头说是。
大武打开话匣子:“我猜就是,今年你们瓠子口那儿是不是又决堤了?往年就有好多瓠子口的流民来长安,没想到今年叫我碰上你们了。”
小武插嘴道:“我听里长说,去年这个时候瓠子口决堤,天子安排了好多人去修筑河堤,当时里长不是还来村里征兵的么?隔壁二狗听说有铢钱拿,就报了名走了。结果呢,都一年过去了,他都没回来。”
他们说的便是一开始河决瓠子口的事情,刘璃在一旁听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大武一边往外泼积水,一边道:“决口年年修,年年都会被黄河冲垮,指不定是那边的人得罪了河神,所以河神在惩罚他们。天子陛下为什么还要安排那么多人去修筑河堤呢,感觉有点浪费财力。”
听着大武说的话,卫青的动作一僵。
刘璃悄悄转头看了看刘彻不太好的表情,她连忙道:“按你这么说,那昨天晚上的大暴雨,是因为你们村子里有人得罪了雨神吗?”
大武一听,竟然觉得有道理:“回头叫俺母亲给雨神祭点东西,让雨神保佑一下家里,下次下雨可别再将咱家屋顶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