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大超出了福宝的意料。
八石不过是九百六十斤，她说的已经很保守了。
在现代，土豆亩产最少也有三千斤。而且这里的玉米亩产不是也有五石左右吗？为什么舅舅会这么震惊？
福宝扭头看向顾青山，只见他虽然面色平静，但连续眨动的眼眸里明显也有同样的疑问。
他们之前曾跟爹娘说起过土豆的产量，当时他们虽然惊讶，却没有如此大惊失色的模样。
她按下心中的疑问，看向舅舅，轻轻点了点头。
王庚文立即站起身来。他先是在雅间内环视一圈，又命令小满清空附近的客人。确定没有外人在场后才严肃的问道：
“此物，你们从何处得来？”
“来自海外的客商，我们还顺便买了很多香料。”这是之前商量好的说法。商人行踪难觅，就算有人想要探寻也不可能。
“荒唐！大雍禁海乃是百年国策，圣祖更是有令片甲不得下海。你们的海商是如何跨海而来！”王庚文愤怒的声音喷薄而出，桌子上的碗筷都在一起震动。
“舅舅，你听说过走私吗？”福宝缩着脖子小声的说道。
“还不说实话！”
‘嘭’，一只茶杯被盛怒的王庚文猛地扔了出去。碎裂的瓷片向着四面八方飞溅，几块细小的碎片弹到了顾青山的脚面。
他看着眼前这离奇的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穿越以来，自己翻遍了所有可以拿到手的书籍，上面从没有记载过禁海的只言片语。甚至他们偶尔还能在市场上买到来自南方的海货。
“舅舅，此话何解？若是禁海，为何我们却无从得知？”顾青山上前将福宝护在身后，朗声问道。
“无解，朝廷律令。”王庚文仍旧板着脸，严肃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说，土豆是从何处得来？”他冰冷的视线直视着顾青山的眼睛，足足一刻钟没有说话。
这样沉重的目光下，他没有闪躲，也没有退缩，反而坚定的回看。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丰饶都是有代价的。”王庚文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说道。他的语气凝重又悲伤，仿佛跨越了百年的时光。
“告诉舅舅，你们可曾遭遇过怪事？”他的语气缓和不少。
“这咋突然和神秘学扯上关系了。别人穿越都拿土豆换爵位，我们看样子马上就要被拉去切片了。”福宝暗暗想着，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她有一种想要坦白一切的冲动。
就在这时，顾青山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手掌纹路传来的细腻触感，让福宝暂时安定了精神。但她仍旧移开了眼，不敢再接触王庚文的目光。
“舅舅，我们可以讲出真相。但你能否告诉我们，为什么辣椒可以，土豆却不行？”顾青山的眼眸里充满了探寻之色。
“主粮。”王庚文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像是来自远古的叹息。
顾青山心中一凛，寒意瞬间从脚底涌上心头。
“太大意了，这个世界的粮食竟然能够被某种力量所操控。”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波涛翻涌。
“是什么？皇权还是世家？”
“不对，舅舅的反应不对。”
“是特殊的世界法则吗？”
“还是有人真的能超然物外？”
仔细思考了所有可能，顾青山终于抬起了头，他决定赌一把。
“土豆确实是从商人那里买的，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他还给予了我们祝福，说以后的生活会更加富足。”
自己说的全是真话，只不过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果然，王庚文的精神没有被触动。顾青山心下了然，只要说真话，他就不会察觉。
“你们是否知道那人的去处？”王庚文慌忙追问。
“不知道，我们再也没见过他。”
“他还说了什么？”
“虽时日无多，但也要艰难求活！”
王庚文闻言猛地冲了过来。他双手紧扣顾青山的肩膀，幽深的眼眸映出诡异的红光。顾青山一时挣脱不得，精神‘翁’的一下震荡，眼睛仿佛也被侵染上了红色。
“那商人还说了什么？”同样的问题，又一次追问。
“时日无多.......艰难求活........”如梦游般的呓语缓缓吐出。
王庚文松开了他的手，扭头看向福宝。
“完了，这下真要被拉去切片了。”看着还在呓语的顾青山，她赶忙躲避舅舅的目光。
“不记得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福宝赶紧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她要是陷进去，只怕会把事情都抖落出来。
看着瑟瑟发抖的侄女，王庚文叹了口气，缓缓收回了目光。他眼眸里红光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