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打饭,每人都有份。若敢闹事的,直接一家人都赶出去!”王庚文朝一众灾民大喊道。
等灾民沸腾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指着旁边几个大箩筐继续喊道:
“每人先来领两个陶碗,先打姜汤再打饭。这几口铁锅里的饭菜都一样,哪边人少,你们就排哪边。”
“按照甲乙丙丁的顺序,不同帐子的人分批打饭。现在开始!”
王庚文交代完一切,就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衙役。灾民都还算听话,打饭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几个壮汉想要插队,都被家人阻止了。
打好饭的灾民又都窜回帐子里。外面还在下雪,天气实在是太冷,他们受不住。
“囡囡,来喝热汤了。”老妪把陶碗凑到了小孙女的嘴边。她嘟起嘴巴,吸溜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浑身都舒畅了起来。
“奶奶喝,奶奶喝。”囡囡只喝了一口,就把头往后缩。
“囡囡乖,你看,奶奶有。”她伸头看了一眼,确定奶奶也有两个碗,才又接着喝了起来。
“娘,这炖的真好吃。别看这面糊糊的东西,我吃着还有肉味呢。”胖媳妇又夹一大口菜,塞进嘴里。这次还是没人回她。
偌大的帐篷里,一时间都是吞咽食物的声音。酥软鲜香的土豆,醇厚浓郁的汤汁,让一众灾民满足不已。这么一碗简单的炖菜,就驱散了百姓心中蕴藏的寒凉,安抚了他们被凛冽寒风侵袭的身心。
“福宝,青山,你们这次真的帮了舅舅的大忙了。”
“咱们是一家人。你是我和青山除了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亲人,我们肯定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是吧,青山?”
“对,福宝说的对。”顾青山正在给福宝按摩肩膀,闻言他抬起头继续说道:“舅舅,冯主簿要好好审一审,灾民来得太快了。”
王庚文闻言顿时沉默了,昨天下午粮仓的消息才传出去,今天一大早灾民就来了。这显然是不合情理的。
之前的营帐巡查的结果也很可疑,灾民们竟然都认为冲击县城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一千多人,同时做了一个决定,这怎么可能!
顾青山还想说点什么,却忽得远远望见有个黑点正向他们这边缓慢挪动。那个黑点的路线几乎呈一条直线,显然是直奔平安县城而来。
离近了,他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来人竟是李扁担!
官道上的雪近乎齐腰深,他只拿了一把扫帚,就一路冒雪赶来。
“青山,那是?”福宝看见李扁担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颤。
周家凹肯定出事了!
她已经交代过了,这段时间先不做生意了,等雪停了再说。那么这肯定是生意之外的事情了。
顾青山看了福宝一眼,心中会意。赶忙带人前去接应。
李扁担的状态很不好,他眼窝凹陷,神情疲惫。显然是彻夜未眠,又一路奔波的缘故。
“先喝碗姜汤,顺顺气。”福宝将冒着热气的陶碗递给李扁担。
‘咕嘟,咕嘟,咕嘟’,李扁担一饮而尽。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实在是又累又渴。
“福宝小姐,昨夜周家凹遭遇了连云山暴民的袭击!”
“啊!”福宝闻言大惊,赶忙追问:“可有伤亡?”
“没有,鸭子一只都没少,我们誓死守卫了工厂。”李扁担挺起胸膛,骄傲的答道。
“我是问你是否有村民伤亡?不是问鸭子!”福宝心里又着急,又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抓不到重点。
“只有几个人被石头砸伤了,但不严重。村长带领我们击退了暴民。”
李扁担虽然低下了头,但一想到昨夜的事,他心里就十分畅快。
“村里现在情况如何,可还有人值守?”顾青山出言问道。
“有人值守。早上村长都打算让人撤回去了。但知道暴民又躲回山里后,就没有放松警惕,依旧让我们严加防守。我往县城来的时候,才知道有好几个村子都被他们劫掠了。”
“舅舅,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他们还劫掠了别的村子,那就必须除掉他们了。”顾青山直接向王庚文建议道。
周家凹的产业是福宝的心血,任何破坏它们的人,都该死!何况还有那么多笔血债。若是王庚文不出手,自己就亲自去结果了他们。
“青山,且稍安勿躁,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他转身对身边的书吏吩咐道:“小满,去把连云山的里长叫来。我要再审一审他。”
“班头,你过来。”福宝朝还在打饭的衙役说道。
“福宝小姐,您吩咐。”
“带他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方让他小睡一会儿。”福宝将李扁担推了过去。
“是,我会安排好的。”班头领着李扁担走了。他本想推辞,奈何实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