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陆晨晨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
周妃娘娘说中州有座南望山,山上有千年的松柏,刚劲葱郁,极有灵性;何美人说江南烟雨色,五月黄梅季的时候去看最好;张婕妤说塞北风沙大,刮风时,一张嘴就能吃半口沙子……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地出去看过呢。
却要死在这里了。
陆晨晨很清楚,跳崖大难不死,只能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剧情。像她这种小身板,摔下去只会随成渣,拼都拼不全。
她绝望地想:好好地为什么要跳崖啊,你不是战场上搏杀出来的吗,居然连这几个小喽啰都打不过……
她看到漆黑的夜空倒退而去,树藤和山崖从自己身边掠过,然后——
下坠之势猛然一顿,瑞王拽住了一根手腕粗细的藤蔓,另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
见她看他,微微一笑,问:“好玩么?”
……
好玩你大爷!
陆晨晨心中狂骂。
这一个时辰里,她的心在天堂地狱之间来回跌宕,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瑞王又笑一下,脚尖在崖壁上轻点,荡出一个弧度,将自己和女孩荡进了崖下面的一个山洞之中。
那山洞不大,洞口又有藤蔓遮挡,若是不找准方位,还真的荡不进来。
进来以后,瑞王将洞口的藤蔓恢复原状,这才扶着陆晨晨,一步一步地往里走。
走了约莫有七八步,他向左一转,将她放在一个什么东西上,让她坐好,自己则到旁边的石壁上摸了摸,刚才的拐角处顿时有咯咯的声音响起,竟是缓缓落下一道石门。
直到石门轰隆触地,瑞王才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角落里的一盏小油灯。
陆晨晨已经彻底呆住,完全说不出话。
这里又是一间石屋。
比山神庙的密室略大,布置的也更为妥帖,有桌椅,有床,甚至还有一个烤火用的炭盆。
陆晨晨看的目瞪口呆。
如果说狡兔子有三窟,那瑞王一定是只兔子精,整个世界都是他挖的洞。
这只兔子精走到床头,从下面抽出一个小药箱,拿出剪刀、纱布和金创药,对陆晨晨说:“你的伤不轻,需要赶快医治。”
“那你的呢?”
瑞王看了一下自己胸前,说:“皮外伤,不碍事。”
他走到陆晨晨前面,抬手去揭她的血衣。
“等一下……嘶”陆晨晨想拦他,可稍动一下,伤口剧痛难忍。
“我、我可以自己来……”她硬撑着说,额头已渗出冷汗。
知道伤一定要治,可毕竟男女有别……
瑞王柔声哄道:“你中了袖箭,必须要拔出来才行。你若是觉得难堪,可以扭过头去不看。”
陆晨晨:“不是应该你扭过头去吗?”
瑞王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纱布,道:“我若不看,如何帮你拔箭?”他的嘴角居然还往上翘了翘。
陆晨晨用另一只手撑着床,内心天人交战:身为现代新女性,不用在乎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吧……治个伤而已,又不代表以后都是他的人了,还是命比较重要……
她这边还没交战完,瑞王已经拎起她肩头的布料,剪了下去。
衣料和血肉粘连在一起,疼的陆晨晨倒抽一口凉气。
他把伤口处的衣料清理干净,又将她背后的箭头剪断,扶她躺下,递过来一块手帕让她咬住,说:“忍住,我要拔箭了……”
“等一下,”陆晨晨将手帕吐出来:“等、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瑞王眉尖微微蹙起:“准备什么?”
陆晨晨哆嗦着嘴唇:“我、我怕疼……”
她上辈子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也不过是和宋辞出去吃烧烤的时候,懒得绕到学校正门,从宿舍楼旁边翻墙,跌伤了膝盖。
就这点伤,她还躺在床上哼唧了三天,让宋辞天天给她打饭打水。
没想到来了这里,却被一支袖箭穿透了肩膀,全身的血都快没了一半。
瑞王没有催她,而是停了手,在她身边坐下,笑笑说:“我认识一个人,和你一般怕疼。”
“嗯……”陆晨晨虚弱地问:“谁呀?”
瑞王不答,继续自顾自地说:“她怕疼到什么程度呢?洗脸要用最柔软的丝帕,睡觉要垫厚厚的棉褥,就连枕头都不是瓷枕,而是湖州上好的白棉做芯。至于剪刀针线,更是从来不碰的。她母亲曾说她,捉不住针拈不起线,看以后哪家敢娶你。”
“……后来呢?”女孩已经有点迷糊,声音也开始含糊不清。
“后来,她嫁了人,却再也不怕疼了。因为她的夫君,并不只有她一个妻子,怎么可能顾及到她一些小小的娇弱呢?她必须学着和其他的女子一样,服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