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叔没有勉强,两人就此分开。季清漪那颗原本就因为许岩的出现而起了涟漪的心,更加无法平静。
她沿着马路走了一下午,快走不动了,这才决定坐车回家。刚到小区门口,就迎面撞上了物业小哥哥。小哥哥看到她,急急忙忙说道:“季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们那栋楼12楼装修,把你家水管砸爆了,从11楼往下全部被淹啦。”
季清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小哥哥:“三个小时前。”
季清漪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三个小时前被淹,你现在才告诉我?还是因为在这里偶遇我才说的?”
小哥哥冤枉死了:“你都没有给我们留电话。”
季清漪懒得再跟他争论,转身急急忙忙往家走,远远听到小哥哥在后面喊:“所以我们就给……打电话了!”
给谁打电话,她没听清,想来应该是锁匠之类的吧,否则要是爆裂的水管没有及时堵住,三个小时可以把整栋楼都淹了。
想到锁匠,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要是又换锁,傅惟寻以后就进不来了。这个念头一起,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傅惟寻进不来不是更好,她在期待什么?
因为爆水管,电梯暂停,她只能拖着疲惫的双腿,淌着水一步一步走上十一楼。
十一楼作为“第一案发现场”,此时已经惨不忍睹,整个过道里都是水,好几个穿着物业工作服的人正在清扫。这边是一梯三户,另外两户人家都没有人,暂时还没能近距离观赏这惨烈的一幕。
季清漪提起裤脚,走到自己家门口。
门开着,她下意识望了眼门锁,却发现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不禁有些奇怪,难道是无损开锁的?
一边疑惑,一边踏进客厅。
客厅应该已经经过一轮打扫了,但地板上仍旧满是水渍。一个男人正站在墙边,拿着柔软的干布,轻轻擦拭着那幅“遗像”。他的神情非常专注,就连门口站着个人都没发现,在擦拭照片上女人的脸时,尤其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伤着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季清漪咬着下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忽然想,季清莹跳楼时,自己没能拉住她,是否是一种天意,上天要她活下来,亲眼看到这个男人背后的深情。
就在她打量的时候,男人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左手抵住嘴唇,低低咳嗽了几声。季清漪这才发现,半个月不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可以看出明显的病气。
有人从阳台走过来,惊动了男人,他转过头来,余光正好扫到季清漪。
季清漪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从阳台过来的人便先开了口:“傅先生,那些花草都保下来了,但是得及时更换泥土和花盆,您看?”
傅惟寻将目光从季清漪身上转开,回答那人的话:“你们看着办吧,账单给我助理就行。”
“好的。”
那人确认完来更换泥土花盆的时间便离开了,客厅只剩下季清漪和傅惟寻。傅惟寻手里还拿着布,也没再看她,转身继续自己先前的“工作”。周围都有工人在打扫,但客厅这一隅却安静得有些过分,只有傅惟寻时不时的咳嗽声,听得人心里难受极了。
季清漪想了半天,最后冒出了两个字:“谢谢。”
傅惟寻终于把整幅“遗像”都擦拭干净了,又埋头咳了好一会儿,这才低低“嗯”了声。
季清漪看他那样,忍不住问道:“你吃药了吗?”
既然能出院,照理应该康复了才对,可是看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没好。
傅惟寻可能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上次两人在这里不欢而散,她的态度冷漠又决绝,闻言怔忡了片刻,随即又垂下眼眸,若无其事道:“吃了。”
他放下手里的布,说:“剩下的你收拾吧,我回去了。”
季清漪自然不可能挽留,侧身往旁边一让。傅惟寻往门口走去,她闻到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薄荷味道。两人没有任何眼神或者言语上的交流,就这样擦身而过。
季清漪把门关上,到处检查了一番,厨房、浴室和客厅因为没什么怕水的东西,所以只是显得污浊而已,最严重的是阳台和卧室。
阳台上的花草太多,摆不下,有一部分被她摆在了地上,被水浸得蔫蔫的,不过已经经过专业人士的处理,暂时死不了。明天一早就有人来更换泥土和花盆,倒是不用担心它们。
卧室受损最严重的是衣橱,但是被水浸过的衣服已经全部清理出来,放在了洗衣机里,她只需要检查一下电路,如果没问题,就可以直接启动洗衣机。
等收拾完,她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自己的“遗像”,脑子里想的全是傅惟寻。
从前两人谈恋爱的时候,他便是这样细心体贴地照顾着她,有什么突发事件,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帮她处理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