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季清漪把窗户打开了一半。车行缓慢,风轻轻从脸边拂过,感觉竟然很不错。
她闻到淡淡的酒味,也不知道是从后座传来的,还是从旁边传来的。试着回想了一下,傅惟寻刚才有没有喝酒,可是死活想不起来了。在路君开口说正事之前,她一直神思不属,压根儿没注意傅惟寻在做什么。
但随即想到,他既然敢开车送他们回去,想必是没有喝酒的。在这方面,他一向是个守法好公民。
因为车速太慢,回到汐苑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季清漪正在解安全带,就听后座的门响,回头一看,季爸爸已经下了车,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径直往电梯走去。
季清漪慌慌张张叫了声:“爸!”想要赶紧跟上去,旁边的傅惟寻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安全带。
她怔了下,接着没好气地问:“你干嘛?”
傅惟寻沉默了一会儿,眼看季爸爸已经进了电梯,往上去了。他这才低声恳求:“可以不离婚吗?”
男人半握着安全带,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神情和语气都那么卑微。
季清漪心里不太好受,但离婚这件事她早就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不可能轻易动摇的。
傅惟寻没听到她的回答,声音又压低了两分:“我会改的,以前的那些混账事我再也不会做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就一次,如果我再犯错,你就直接判我死刑。”
车里突然响起撞钟的声音,季清漪循声望去,发现挡风玻璃前挂着一个小挂件,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估计是闹钟之类的功能。
零点了,新的一年已经来到。
傅惟寻的声音跟钟声夹杂在一起,那个“死”字在钟声间隙里,显得异常清晰。
太不吉利了,这是季清漪的第一个念头。
停车场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落在男人身后,季清漪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眉眼神情她都太熟悉了,就像刻在了骨子里,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记起来。
她知道他此时的眼神一定很专注,他看她的时候总是很专注,那种眼神会让人有一种极度受宠的感觉,是任何女人都抗拒不了的。
可越是宠溺,随之而来的伤害也就越深。
她甚至根本不敢去回忆,当他把她错认成是季清莹时,那种从天堂跌到地狱的可怕感觉。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季清漪轻轻将他的手拨开,把安全带解了下来,伸手拉开车门。身后没有动静,傅惟寻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被她甩开后,就落在椅子上,一直没动。她的右脚已经踏出了车门,片刻后,又收了回来。
她转身看向傅惟寻,用平静又认真的语气说:“阿寻,我知道你一直爱着我,可是你的偏执让我害怕。我想,我们并不具备共同面对人生风雨的能力,如果非要在一起,将来可能会发生让我们更痛苦的事情。所以,我们分开吧,再纠缠只会把我们之间最后的那一点美好也毁掉。”
傅惟寻很久很久都没说话,就在季清漪以为他不会回答,转身想要下车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在你心里还有美好的回忆吗?”
有的,一直都有,所以她才会那么痛苦。
如果傅惟寻是个真正的混蛋,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内心甚至不会起什么波澜。可他太好了,太爱她了,之所以走上歧路,也是因为那份爱太深太执着。
但这些早就被她打包放在了心底最深处,只要不主动触碰,一辈子都会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
她品尝过爱情的甜蜜,也经受过随之而来的折磨,如今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不想尝试了。
她没有回答傅惟寻的问题,轻轻说道:“阿寻,新年快乐。”然后下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新年的第一天,季清漪就失眠了。
离婚的事本来就因为傅惟寻而一拖再拖,如今双方的家长都搅和了进来。季爸爸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对傅惟寻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是不希望女儿离婚的;至于傅家那边,路君和傅珩应该会尊重她的决定,但也一定会要求她收下傅家的“补偿”。
她不知道傅家的资产到底有多少,但从过往对傅惟寻的了解和一些财经杂志的报道中,可以预估这笔钱可能接近九位数。
她当然不可能要,否则她成什么人了。
局面似乎僵住了。
接下来的整个春节假期,季清漪都无所事事。季家在羊城没什么亲戚,而这座城市又太熟了,没什么地方吸引她去游玩,于是便懒懒地窝在家里。至于季爸爸,他早已习惯了退休后的悠闲生活,每天浇浇花、看看书,再跟电脑下下棋,优哉游哉。
年初三那天,傅惟寻上门了。
羊城有个习俗,年初三出嫁的女儿要带着姑爷回娘家探亲。但季清漪跟傅惟寻根本不是正常的夫妻,这些天又一直住在自己家里,哪里会想得到这茬?两人隔着一道门对视,傅惟寻抿着唇,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