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节目的时候,颜望野习惯于在白天用替身帮他扮演人类,在夜间从魔界穿梭回人间那栋别墅。
魔族每天的练兵和戒防是他身为魔君必不可少的功课,任何一个细节都严苛至极,似乎半点松懈,都会导致三千年前的悲剧重演。
对仙族伪饰和平,实则戒备,他知道仙族对他也是一样。
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就好像短暂维持平衡的天秤,哪一端稍有动摇,都会顷刻间被颠覆,而在珠珀的影响下,如今两端都蠢蠢欲动。
因此他每晚都很难入眠。
深夜,他独自坐在二楼的阳台,卸下在人间当贵气太子爷的浪荡模样,两道剑眉紧紧拧成“川”字,担负魔界众生的压力赫然锁于眉间。
时针指向夜里三点,门厅有响动,接着是脚下的泳池。
二楼阳台倾斜而出,罩住了泳池的一小半,他听到干脆的入水声,而后一切归于宁静。
这个点应该是宁渊录歌回来了,节目录制的间隙她要参加宝樊熙的拍摄,还要在录音棚录歌,每每都是深夜才回。
颜望野转动眼珠瞥了瞥泳池,深蓝色的池水像一汪墨,平静深邃,宁渊的解乏方式是沉到最深处,一动不动呆着。
果然是咸鱼。
他弯了弯唇角,不禁哼笑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扇金色的鱼尾倏地荡出水面,曳起无数水花,与此同时人身慢慢浮出,懒懒地趴在泳池边沿,露出一段光洁薄削的肩膀。
月光轻轻柔柔地照在她墨色的长发上,颜望野觉得她很像一只酣睡刚醒的猫,白皙的脸蛋透着微红,那娇憨的模样,仿佛还在贪恋池底未完成的梦境。
这一次,他仗着身于暗处,大着胆子去找那耳后的伤痕,目光小心翼翼地巡游于藏在长发之下的背部,随那道似有似无的瘢痕引导至腰间,眸色深沉而隐忍。
原来那道疤那么长,他有些震惊,同时发现,自己心跳不知何时已变得过于强烈,强烈到似乎要跃出心室,将他的方位出卖。
与此同时,宁渊忽然感受到二楼传来的灵压,她蓦地一抬头,发现了颜望野。
两个同样无眠的人在月色下相互呼应,宁渊弯起眼睛,是找到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慰藉,颜望野拼命地压住心跳,眸光不经意从压抑变得温柔。
半晌,宁渊似乎是泡够了,她双手撑着池面,欲要起身。
看到熟悉的动作,颜望野心里顿时如被千万只鼓槌“突突”地敲,他瞬间低下目光,浑身僵直在那里。
而宁渊也及时发现她下身鱼尾,上身未着寸缕,就在同一瞬间,将脑袋埋进了池里。
月光温柔如昔,池面上只见一团浮浮沉沉的头发。
水下的宁渊将身子紧抱成一团,像绑在海带下随波浮沉的一颗榛子。
第二天天亮,宁渊起床时还有点迷糊,一早要赶去公司开会,颜望野就开车带她上班。
自从他上次现身音乐节后,媒体和狗仔就对这两人的关系穷追不舍,然而从来没有人拍到过两人私下的同框照片,哪怕偷拍颜望野单人,照片上也必然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样貌。
跟车的狗仔更是倒霉,每一次跟到山脚必定鬼遮眼,在山里绕几个小时也绕不出来。
黑色库里南有条不紊地开进鼎盛时代的地下车库,两人从车里下来,埋伏在柱子后面的狗仔兴奋至极,拿起相机就拍。
可是快门按动的一瞬间,忽然晕眩,再看拍到的照片,只有模糊的影子,仔细辨认,竟好像是另外两个人。
“刚才那两个,是太子爷跟宁渊吧?”狗仔开始怀疑自己跟错了人,询问起同事。
身旁的同事也晕晕乎乎,摸不着头脑:“好像不是。”
电梯升到一楼,宋瑜捧着咖啡走进来,问候过后,又开始打颜望野的主意,他虽然嘴上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但音乐节上还是亲身上场了,还玩得那么嗨,这个人口是心非,有商量的余地。
“你要喝吗?”颜望野看到宋瑜手上的咖啡,想起宁渊昨天睡太少,起来迷迷糊糊的样子,这种饮料在人类中很风靡,自己也时常喝。
宁渊点点头:“三倍糖。”
两人站在一块,画面美好,空气也都好似比往常更黏,宋瑜敏感地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开始脑补这对CP在《边旅边唱》里怎么撒糖能甜死观众。
脑补的那些可描述和不可描述的画面统统飘到两人的视野里,空气慢慢凝结。
宋瑜忽然察觉到背后的凉意,转过头来,两人神色都不对劲,是七分愠怒三分羞赧,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颜望野喉结滚动,不动声色地垂下眸,耳根泛红。
尴尬的气氛终于在电梯到达二十七楼时终结,宁渊和宋瑜去往会议室,季宁暄已经提前到了,在场的还有顾尘和发行部的若干同事。
宁渊这几天去录音棚,就是跟季宁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