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他几步上前,打开房门,只见院门口快步走来四五个铁甲军士,瞬间让整个寺庙厢房的庭院染上了肃杀之气。身穿素色锦袍的少年世子一进来,众军士皆分开,警戒在两旁。
萧靖宥似乎是赶路来的,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缕缕贴在他脸颊两侧。他轻勾了嘴角,大步走到徐奕清跟前,伸出紧握的拳头放在徐奕清面前,对其眨了眨眼:“小阿清,来猜猜,猜对了,本世子有奖。”
少年笑意满眼,却还是那副哄孩子的口气。
徐奕清瞬间黑了脸,转身进屋,砰地一声把萧靖宥给关在门外。
萧靖宥摸了摸鼻子,鼻尖还有些疼。
这小面团向来不知道手下留情。
身边小将见状,上前打趣他:“世子赶路这么急,原来是来看姑娘。”
萧靖宥一笑,说:“不看姑娘,难道看你不成?”
院中男人哄笑一片,不时有厢房客人露头看,看见那些军士刀剑,大部分人就被吓得缩回了脑袋。
徐奕清背靠着门,心里暗恨,这厮怎么就盯上他了,远离了王府还能看见。
他正想着,却听窗棂一阵响动,少年身手灵活地翻窗跳了进来。
徐奕清跟萧靖宥顿时大眼瞪小眼,萧靖宥环视周围一圈,眸色也带着惊讶:“红袖和你姨娘都不在?”
哦豁,这下孤男寡女了。按这丫头的脾气,怕不是要羞死。
萧靖宥赶紧转身往窗边走:“这不怪我,你不说,我又没看见。”
徐奕清本想拉开门,喊他走门口出去,但手指在门缝上顿了顿,就停住了。
他管萧靖宥那么多干嘛!
岂料萧靖宥走了两步,又转身跑徐奕清身边,依旧伸手,笑意盈然:“你还没猜是什么。”
徐奕清垂眸不语。
萧靖宥只能张开五指,露出了掌心里的小冰球。
冰球晶莹剔透,里面静静地躺了一朵梅花。
这种冰中花不常见,必须是时机非常恰巧,气候非常恰巧的时候,才有可能凝结成。徐奕清在这北境之地并未待多久,梦中他也很快去了京城,这等奇异绚丽之物,难免也勾起了他的好奇。
萧靖宥见徐奕清有些兴趣地打量,笑道:“路上瞧见,顺手拿了过来,不过化了很多,现在看还行,再过会儿,就只剩落花和水了。”
果然如他所言,这烧着炭火的房间里,温度极高,冰球很快在他掌心融成了水。
徐奕清垂眸看着萧靖宥掌心被冻红的印记,忍不住开口:“世子怎么总是去做些没用的事情。”
这人前杀戮果决的人,怎么人后像个傻子似的!
萧靖宥笑眯眯的:“那你看着喜欢吗?”徐奕清不说话。
萧靖宥收回手,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喜欢了,讨你开心,不算没用。”
徐奕清哽了下,忍住没翻个白眼给对方,他顺手把手里的暖炉塞给了萧靖宥:“世子急匆匆赶来,所为何事?”
萧靖宥神色意外地抱着手炉,只觉得暖意瞬间笼罩全身,他勾起淡淡的笑意,答非所问:“除了我母妃,很少有人这么细致关心我。”
徐奕清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偏过脑袋:“世子无事就出去吧。”
虽然他言语冷淡,但他有一张容易欺骗人的白皙圆脸,就算是冷着脸,瞧着也是稚嫩的置气,不会让人心生恶感。
萧靖宥看他一眼,低低地笑了:“好,我就在门口等红袖她们回来。”他说完就动作熟练地爬窗翻了出去。
徐奕清砰地把窗户也锁严实了,才在铺好的床边坐下。
他不经意地扫了眼世子放在桌上的手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从那梦里竟然养成了照顾萧靖宥的习惯。
不仅是习惯,他还深知萧靖宥的一切偏好。
萧靖宥爱喝酒,特别是偏甜味的果子酒,醉酒的时候更喜欢风花雪月,学名士对月邀杯。
他还喜欢吃甜食,无甜不欢。
京城八大家的甜品铺,每隔七日徐奕清都会去买上一轮,拿青瓷盏装了,放在萧靖宥随手可拿的案桌上。
还有梅花,狩猎……
徐奕清仔细回忆起来,发现最近越来越模糊的梦境里,他竟然深刻地记得萧靖宥每一项爱好。
原来他这个假继母这般尽责,倒也没亏待过萧靖宥。
只可惜……
徐奕清记得梦中两人争吵最厉害的一次。
萧靖宥怒而将白瓷茶盏砸在徐奕清脚边,一字一句地说:“阿清,我可以忍受你结党营私,忍受你控制小皇帝,忍受你把这偌大的朝堂变成你的一言堂,但是,你不能做那等丧权辱国之事,不能把大楚的领土当做你玩弄权势的工具!”
徐奕清当时也在气头上,不想跟萧靖宥过多解释,只冷冷地看着对方说:“那你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