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出现此等愚不可及的笔误,又无人敢冒着杀头的大罪去冲撞当今陛下,那么事情便绝非像史书上寥寥几字写得这般简单。
我想了想,又从中找出全史细细翻阅,这一看便是大半日,我都不知纨素是何时离开的,直到他又跑来喊我去用膳。
全史上说,乐平郡主与卫家女令仪在闺中时便是手帕交,两人都是个谦顺淡雅性子,不喜抛头露面与城中贵女结交。
因这两人常来往,献王赐婚公子巽与卫令仪时,就顺便也给卫令仪的亲兄长卫乔与乐平郡主赐了婚,婚期都定在四十六年三月的同一日,卫肃的爱子千金一娶一嫁倒真真是好事成双。
当年卫家权势滔天,所有人都以为献王此举意在传位于嫡长子白巽,也就是如今的雍宁侯,可谁知最后继位的竟是嫡次子白异。
的确与我所知晓的相差无几。
而关于卫令姜,上面却只说了她于四十六年身染恶疾,次年便香消玉殒,因亡故那年正逢献王崩逝惠王登基,死后也未入卫家的陵园,而是随便葬在了硕州城外的一座山上。
这倒是不假,我见到的卫令姜的墓碑确实是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坳坳里。
而最让我莫名感到骇然心惊的是,卫家虽是大族,旁支中竟独独卫令姜一女与卫令仪年龄相仿,其余的女儿与之最少也都相差了四五岁。卫令姜又偏生在卫令仪大婚那年染病,今日还被我发现殁年也有不对劲之处,所有的细枝末节重叠在一起未免显得太过巧合。
看来此事若真要查,便得先寻到当年篆刻墓碑的那刻碑人一问究竟了。
“为何面色这样凝重?”
闻言,我才从千头万绪中回过神,见到面前的图珠正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图珠姐,你知道卫令姜吗?”我接过图珠递来的竹筷搁到筷枕上,拉着她的手问道。
图珠摇摇头:“不知。听名字像是……雍宁侯夫人的堂姊妹?我虽不知你问她做甚,但若是事关楼主便莫要再深究了。我早与你说过,知道的越少才越能保命。”
我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她,刚要拿起筷子时又想起方采舟之事,随即又问:“那方采舟呢?”
“方采舟倒是知晓,坊间将他的医术传得出神入化。”图珠一边盛了碗汤放到我面前一边说道,“一年前远隔百里的泓阳边陲发了瘝疫,千余百姓染疾而亡,就连太医令周大人都束手无策,朝野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可谁知方采舟竟悄无声息地赶去了泓阳,不出半月便治住了那疫病。陛下大喜过望说要重赏,谁知到处也寻不见方采舟的影子。”
“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听了这一番话,我眸光微动,不由想听她再多讲些。
图珠抬手掩唇咯咯笑了两声:“可不!一时间百姓们竟都口口相传说是华佗显灵了。”
因食不言,我俩便将话都说完才举箸开始进食。我却已然是对桌上的饭菜没了心思,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寻见这方采舟,遂应付地胡乱吃了几口便匆匆停筷离桌。